家有小不愁長，轉眼蘇思遠五歲了。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國家物資匱乏，近年連副食都開始定量供應。想買？先拿票來。米麵糧油比什都金貴。多東西，有錢你也買不到，家家勒緊褲腰帶過日子。賀遠和蘇傾奕早已把工資、票證合在一塊用，仍然無法完全解決吃的問題。

這天晚上賀遠加班沒在家，蘇傾奕從學校食堂打了飯帶回來。連喝三天粥，大人受得了，孩子受不了，他特意買了幾個饅頭，雜麵的。蘇思遠個頭不大，胃不比誰小，整天不識閒，吃多也存不住食。他那點定量根本不夠他消化。幾他就吞完己那份，眼盯著盤子說：“爸爸，我還想吃。”

“你賀叔叔加班還沒吃飯呢。”

“我餓……”

看子小賴狗似的表情，蘇傾奕心裡不是味，把己手裡的小半個饅頭擱到他碗裡。“吃這個吧。”

五歲的孩子再懂事也扛不住肚子空，蘇思遠抓起饅頭就往嘴裡填，哪還管爸爸餓不餓。

當然餓，蘇傾奕也不是鐵打的。他就是平常飯量不大，身邊帶個永遠吃不飽的孩子，幾乎每頓飯都要剋扣己。活了三十年，經歷過兩個社會，還是頭一遭體驗到什叫飢。不再是書本和新聞裡讀到的，他的身體天天在告訴他。有時看蘇思遠的吃相，他都說不話，因為一場錯誤把孩子帶到世上，竟連頓飽飯都給不起。

九點來鍾給蘇思遠洗過臉洗過腳，把他哄到床上，蘇傾奕終於得空翻一會書。賀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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