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時吹出的熱氣拂在她臉頰、脖子,使她足尖都捲了起來,縮了縮肩膀。
“您何時回來的?怎麼不讓人掌燈。”
兩人擠在腳榻上,共圍著一床絲被。
被子裡是傅明華身上淡淡的幽香,寒冷的夜裡他一路匆匆踩著冰天雪地的路回府,就是為了這一刻與她相依偎。
“回來了一些時候,怕將你吵醒了。”
他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
回了洛陽之後,嘉安帝與他說了一會兒話,見他受了傷,原是想要留他在宮裡住上一宿的,他急著要回來。
等到燕追回到秦王府時,府中內院早就落了鎖,是他身邊侍候的人臨時進來喚開的。
他進了屋,傅明華都已經睡著了,幾個侍候的下人要服侍他洗漱,他卻都制止了,連燈也未讓人掌,就怕將她吵醒。
只是沒想到,如此小心,仍是將她吵醒了。
燕追將她抱得更緊:
“想我了沒有?”
他輕輕含住傅明華耳朵,咬了咬。
燕追自七月下旬出門,至今都三個多月了。他臨走時還說少則七八日,多則半個月便回,哪想到會耽擱這樣長時間。
兩人正是新婚燕爾,情意濃濃之時。成婚之後再分開,倒是比以前未成婚時使燕追更難捱。
傅明華被他咬住了耳朵,便輕輕一顫。
第二百八十七章 相依
他力道倒是不大,反倒是又舔又輕咬的,讓人癢得厲害。
不過溫熱的唇瓣印在她臉頰、耳側,他的嘴唇離傅明華耳朵近,撥出的熱氣帶出喘氣的聲音,讓她羞得偏頭往燕追懷中躲。
燕追將裹著兩人的被子拉得更緊,這個動作讓傅明華感覺被中血腥氣就有點濃了。
“您受傷了?”
她伸手在他身上去摸,燕追將她手掌握住,將頭埋在她頭頂,含糊道:“沒有。”
傅明華高聲喚碧籮進來。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他還不老實。
碧籮早就醒了,燕追進來將她趕出去時,她就披了衣裳站在外間等候。
這會兒傅明華一喚她,她便喚了幾個丫頭,提了燈進來,頓時內室裡便亮了。
地上散落著些藥的粉末,燕追將她寢衣都拉開了,兜兒也扯了下來,幸虧她半個身體都圍在了絲被中,碧籮等人看不到。
燕追一隻手還攬在她腰間,手指握得極緊,不肯將她放開。
傅明華一手抓緊了被子,一邊將兜兒拉好,碧籮拿了厚厚皮裘過來,她掙扎著站起身來,任由碧籮拿了皮裘替她披上。
燕追靠在床邊,木腳踏上有新換下來的巾子,上面還有血跡。
她讓碧籮幾人去打熱水,又問燕追:“您用膳了嗎?”
其實他在宮裡已經吃過了,但此時燕追卻喜歡她為自已擔憂的模樣。他搖了搖頭,果然就見傅明華讓人去備些易消化的食物進來。
他左下腹處有道傷口,看得出來並不是新傷,原本已經癒合的傷口,好像被撕扯後又有些裂開的痕跡。
這一裂開,又有鮮血滲了出來,將他裡頭的綢衣都沁溼了,還有一些染在了傅明華衣襬之上。
燕追伸手替她擦了擦衣襬,便說起了身上的傷。
他回洛陽的途中遭了人暗算,當時便將下手的刺客捉到了。
但這刺客嘴很硬,他讓人一路套話鞭打,至今沒有說出背後下手的人是誰,十有八九是容妃一黨。
傅明華擰了帕子,替他擦拭傷口。
燕追就伸手摸她頭髮,看她神情認真的模樣,神色十分柔和。
她重新上了藥,又以乾淨柔軟的布巾將傷口裹上,手上都是些鮮血,傅明華忍了這粘膩的感覺:“明日得請張繆前來瞧瞧。”
張繆是太醫署的七品太醫令,醫術十分精湛。
燕追微笑著,點了點頭:“你安排就是。”
下人送了飯菜上來,傅明華進屋裡換了乾淨的衣裳出來,坐在炕上替他佈菜。
他講這一次原本定下的太原之行,又因水災一事,而受嘉安帝臨時差遣前往河套地區賑災。每到一處,便將辦事不力的官員殺的殺,辦的辦。
“這幾年容塗英勢力很大,手伸得過長。”
他原本不想吃東西,卻因為傅明華替他佈菜的緣故,又拿了筷。
“容家家底不小,光是河南府一帶,在容塗英手中買官的,便不下五人。”
燕追伸出一隻手來,與她說容家勢力之大。
“除此之外,昔日王氏、餘家、耿氏,”他一連說了好些人,都是昔日陳朝舊姓世族,只是在太祖手裡被挫磨得不成氣候的世族門閥,“都有投靠容家。”
並且容氏還與好些人來往密切,這些氏族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使得太祖當年在滅除世族時,費盡了不少力氣,但這些世族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當年容家便是如此,眼看要被逼入絕境,卻又難以將其連根撥除。
那時的容家有幾位出眾的後進之輩,將容家諾大一個家族治理得井井有條。
容氏女與各貴族聯姻,小心謹慎並不犯錯。容家子弟並不入朝為官,名聲也不差。
太祖時期容家受盡打壓,卻韜光養晦,小心謹慎,而將氏族儲存下來。
直到嘉安帝納容妃,而使容家又富貴達到極致。
傅明華卻覺得哪兒不大對勁,她想起了那日跪在宣徽殿後的容妃與燕瑋。
能坐在帝王之位上的嘉安帝,並不是心慈手軟之輩,可他卻對燕瑋百般容忍。
若說父女之情,未免也太好笑了些。
要是真有什麼父女之情,當初的嘉安帝無論如何也不會將女兒嫁給一個他意欲除之而後快的逆賊。
帝王心術,難以琢磨。
“我將這些人全部替換,回來得太晚了些。”他又吃了一些,才放了筷子。
傅明華遞了茶杯給他漱口,他喝完吐了,傅明華取了帕子遞他時,他伸手過來,卻並不是接帕子,而是握住她的手腕,將她一把拖進懷裡。
“有句話是怎麼說的?”
他看傅明華倚在自己懷中,頭枕在他臂彎裡,青絲垂得他一手臂都是。
燕追將頭壓得更低,看她緊張的伸手捉了自己衣襟,含著笑問:“飽暖而思什麼?”
他就見到那白玉似的臉鋪滿了紅霞,傅明華側頭要躲,卻被困在他懷中,就像一條慌不擇路的獵物。
“元娘學識淵博,還請教我。”
他嘴角邊含著笑意,不疾不徐的逗她,就見她青絲掩了半張臉,露出來的肌膚彷彿著了火似的。
“您,您受了傷……”
燕追的手順了順她頭髮,接著便將髮絲撩了開來,露出她隱在那青絲下細長白皙的脖子,他指尖碰了碰,她便縮了縮身體。
他將人抱高了一些,嘴唇緊貼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