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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他有憂鬱症,已經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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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月白很快把車開到了1979的別墅前,只是葉晚很安靜,完全沒有要下車的意思。

“我已經安全護送你到家,是對我依依不捨,所以才不願下車?”

邱月白長得清雋禁慾的臉,說著輕佻玩笑的話兒。

葉晚打量著1979的別墅,一副疑惑的神情,問:“你覺得姜擢蓉這一家人是對我真的好麼?”

邱月白旁觀者清,道:“如果是裝的,一家人上上下下都能裝得整齊一致,那就太可怕了。”

想想來了鵬城那麼久,對著自己最上心最關懷的不是隻有姜擢蓉一家麼。

葉晚發出一聲輕嘆:“我倒希望是假的,這樣,等到要離開的時候了,我也不怕會手下留情。”

邱月白自然明白葉晚的意思。

組織少年一向信奉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的信條,姜家那樣對待葉晚,葉晚怎麼可能會咽得下這口惡氣。

姜老爺子、姜揆芳、溫碧涵……這些人她一個都不會饒過。

但現在不是對付的時候,她還要與姜家人作戲,演那個寄人籬下溫順自卑的女學生。

“好了,你該回家了。”邱月白開啟車鎖,笑著對她說。

葉晚淡淡道:“姜家何時會是我家。”

邱月白深沉道:“那你便想辦法把姜家變得你的地盤,繼承姜家的一切,成為姜家的話事人,怎麼樣?”

葉晚頓了頓,嘴角起翹,不以為意。

邱月白道:“真的想報復嗎?”

葉晚想了想,道:“我會讓他們都知道不能小覷任何人,一個私生女也可以叫他們一無所有。可是,我不喜歡姜家的一切,包括他自以為是的權勢財富,更別說繼承這些。”

邱月白點頭:“意思是,無論如何你都會離開姜家的,只是遲早的事情……”

葉晚下巴微揚,很有氣魄,道:“我會叫姜家人刮目相看,再後悔不已的。”

邱月白道:“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儘管和我說。”

葉晚心道:如果你真的可以幫忙,我還需留在姜家麼?

只是這樣想著,葉晚下了車,對著邱月白道了別。

邱月白的車剛走,山車道上開來一輛計程車,一名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的少年從車上下來,對著走進1979別墅的葉晚喊道:“葉晚!”

已經走到別墅後小花園的葉晚回頭,看見了鐵門外的那個少年,正是溫明白。

他來做什麼?

溫明白斜挎著書包,走過半個小花園,來到葉晚面前,有些結巴:“我……我……來看看你……”

葉晚直接說:“你是來看我哥姜懷來的吧。”

溫明白道:“我剛剛在咖啡廳,看見你和邱月白,所以……”

葉晚微怔,咖啡廳?當時他也在那裡?還看見她和邱月白?

“邱月白是我的心理醫生,剛剛好經過那裡,就載我一程。”

葉晚儘量說得合情合理,盛承之前不是太過頻繁看見自己和邱月白在一起,才會產生誤會的嘛,她不希望再有這樣的誤會了。

溫明白道:“邱醫生在鵬城還是很有名的,我知道他是心理醫生。”

知道了,你還問?

葉晚睜著眼睛看他,實在是覺得無聊。

溫明白道:“邱醫生在心理學這一科很有名,我是想讓你介紹給你哥哥懷來……”

姜懷來?

“他有憂鬱症,已經很多年了。”

**

姜懷來有憂鬱症這件事,在姜家並不是什麼秘密。

他自小是金蘭因養大的,金蘭因一直在私底下給他灌輸一些偏執或是癲狂的信念,姜家人知道之後,就不讓金蘭因撫養姜懷來了。

也是那時起,姜懷來才得知,原來自己的生母不是金蘭因。

那時,他才剛剛上小學。

有一年葉綽回國,滿懷期待地見到了自己的親生兒子,結果姜懷來根本接受不了金蘭因口中那個可惡的第三者,居然是他的生母這樣的事情。他對葉綽可沒有什麼好臉色,小小年紀罵了許多不符他年紀的粗話。

葉綽之後還是偷偷去看姜懷來,卻再也不敢直接出現在他面前,只怕是被傷透了心。

這些往事,葉晚是從盧偉生和姜媽的口中拼湊得知的。

想來,姜老爺子瞧不上姜懷來,或許也是因為姜懷來有憂鬱症的緣故。老一輩人哪裡會在意心理疾病對人的影響,他們一生風霜雪雨,根本沒有時間停下腳步來憂傷。

是以,憂鬱症在姜老爺子看來就是一種懦弱的體現。

葉晚邀了溫明白到1979的別墅內側邊的小偏廳坐。

米色木藝的小沙發,一盞中式雕花木藝的落地燈,現代和傳統的風格交織,有種書香門第的感覺。

溫明白從前經常去1977的老洋房做客,卻從未踏足過1979的別墅內。

保姆端來了兩杯熱茶,頗為好奇地看著兩人。

葉晚笑意淡淡:“阿姨,茶放下就好了。”

保姆笑眯眯地點頭,端起茶托就走了。

看起來,葉晚在這個家過得還不錯。

“怎麼說?”葉晚問溫明白:“我小哥的病是憂鬱症?”

溫明白一愣,沒想到葉晚說得這樣直白。

“是……是啊。”

“我一直以為他在姜家,應該是最受寵的孫子。”葉晚的手,輕輕拂過溫熱的茶杯。

溫明白摸了一下茶杯,卻覺得燙,道:“不是這樣的,懷來他也有自己難過的事情……”

葉晚唇角起翹,是自怨自艾自己那個見不得人的身世麼?明明他們是同母同父,卻硬要裝出與她毫不相干,身價遠高於她的優越與高傲。這一切,只是因為他可笑的自卑麼?

如今,卻告訴她,姜懷來有很嚴重的憂鬱症,那她呢,經歷這一切的不公與屈辱,那她是否要去自殺。

“葉晚,生活在姜家其實不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情。金蘭因,也是你二哥的生母,其實她對你小哥並不好,在懷來很小的時候,她把他關進閣樓裡,卻和所有人說是他貪玩跑進去的。還經常說一些偏激的話語,例如說,你們的父親是被他害死的……這之類的話。有段時間受金蘭因的影響,懷來也被送去看過心理醫生。心理醫生說,他有自閉症的傾向。”

葉晚蹙眉:“我有什麼能幫得了他的地方?”

姜懷來最大的心結不就是她回來了嘛,為了他的病,現在要她再一次離開鵬城嗎?

溫明白誠懇道:“我想你能帶他走出憂鬱症的情緒。”

葉晚失笑:“我……他不是最討厭見到我的嘛?”

溫明白流露出為難的神情:“葉晚,你別這樣說……”

葉晚道:“他一定很討厭我吧,一個私生女居然堂而皇之地回到了姜家,不僅救了姜於藍的命,還考上了西附外。我的存在,不正是他憂鬱症的癥結嘛?”

溫明白到底是為什麼,會覺得自己能帶小哥走出憂鬱症的情緒?

“不是的,葉晚,你小哥一直在查你的訊息。他的憂鬱症治了許多年,反反覆覆,是聽到有你的訊息之後,才有了好轉。”

溫明白的話,葉晚一句也不信。

“那姜懷來什麼時候查到我的訊息的?”

“是幾個月前,因為於藍姐的病,查邊姜家的親朋戚友,才找出你和她有相吻合的骨髓。”

葉晚道:“姜懷來查我做什麼?”

查她到底死了沒有?

溫明白解釋道:“他確實不希望你回到姜家,除了你說的原因之外,其實他是不想你留在這裡,活得和他一樣。”

葉晚笑了一下,不悅之情躍然臉上:“那他知道我在嶽東小縣城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他安逸富貴,尚可在姜家這棵大樹底下受其餘蔭,得其庇佑。我卻要流落在外,受盡貧寒與挫折,是因為我不值麼?”

說這話時,葉晚全然沒有平日的拘謹與畏然,眉梢英氣勃勃,眼眸又亮又寒,穿著最尋常的學生的T恤與闊腿褲,整個人儀態極好,似有訓練過形體,氣場十足。

“葉晚……”溫明白沉吟道:“我只是希望你們兄妹有一日可以冰釋前嫌,懷來也有不足外人所知……”

葉晚心底閃過許多不耐:“不足外人所知的什麼?是說難以啟齒的身世嗎?我同他一樣卑微,可沒有人可以來可憐我啊。還是說他不想讓我活得和他一樣,一樣自怨自艾,怨天尤人?”

葉晚的冷漠譏諷,令溫明白十分詫異。

這和平日裡葉晚溫順乖巧的模樣相拂甚遠。

“晚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媽一直打電話找不到你……”姜懷思的聲音從外廳傳來。

他從外走進小偏廳,看見穿著校服的溫明白,不由得一愣。

溫明白不是一貫和姜懷來走得最近,姜懷來極會看姜老爺子的眼色,知道老爺子不怎麼重視三房的孫子,所以對他們兄弟一向不冷不熱。

今天真是稀罕,溫明白居然會上門了。

“是我自己先回來了,我這就給三嬸回電話。”

不知是意識到自己失態,還是怎麼回事,葉晚撇下溫明白,匆匆離開了小偏廳。

姜懷思睨看著溫明白,壞笑道:“無事不登三寶殿,稀客臨門真是稀奇。話說,溫明白你不是彎的嘛,怎麼也變直了。”

溫明白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平時開朗的性情,也不和姜懷思反駁幾句,只是低聲黯然般回答了一句:“是我打擾了。”<!--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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