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白條繃帶。待包紮好後,太醫才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低聲囑咐著,李桓瞧見李慕儀,咧開笑容,縱然虛弱萬分,李慕儀也仍看到他眼睛裡神采飛揚的璀璨。
李桓命一干人退下。
待四周清淨後,他才低喚了聲,“姐姐。”
李慕儀眼淚一下滾了出來,她走到床邊,低頭喘息了幾聲,將李桓抱在懷裡,道:“行堯……你疼不疼?”
“姐姐肯喚十三的表字了。”他彎了彎眼睛,鋒銳的光在他眼中收梢成無辜的孩子氣,有些委屈和撒嬌,可嘴上卻不認,“朕不疼的。”
李慕儀說:“武將軍已經去捉拿刺客了。”
李桓忽而緊緊抱著她,低低說道:“不必大費周章了,武衛邑是抓不到他的。”
李慕儀有些驚詫,“皇上認出了刺客?”
李桓埋進她的頸窩裡,誰也瞧不清他的神情,只有悶悶的聲音,一點一點壓進李慕儀的耳朵。
他說:“姐姐,朕不相信,可是朕無論如何都忘不了他的眼睛……朕的劍術有一半都是他教的,朕不相信,他能做出這樣的事來,他絕無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聽到他說“朕的劍術有一半都是他教的”,李慕儀臉一下就白了。
李桓:“他可是朕的兄長……是朕最仰慕的六哥……”
第17章 憂如鏡(二) < 掌中雀 ( 棄吳鉤 ) | POPO原創市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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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憂如鏡(二) < 掌中雀 ( 棄吳鉤 )第17章 憂如鏡(二)
別宮一行因這場刺殺提前結束,李桓擺駕回宮。
武衛邑果真沒有在後山搜尋到刺客,將功補過的機會未能抓住,迎接來的是因翫忽職守而被降罪。
李桓同李慕儀講如何處置武衛邑時,只道武衛邑是李慕儀薦來的人選,會格外網開一面,加之對手疑似雁南王李紹,也難怪武衛邑,實則是力不能及、難以匹敵,故而只官降五品,罰俸半年,仍準他在御前伺候。
李慕儀一直沉默,凡李桓所講,她皆言是,或令李桓自己做主。
李桓著意不提如何對付李紹,他不提,李慕儀也絕口不問,落在李桓眼中,彷彿有些刻意。是刻意表現出不在乎的模樣來,否則一向視他為重的皇姊如何能不擔憂李紹的狼子野心?
可她偏不問。偏不問。
李桓眉眼沉鬱,稱乏,李慕儀這才出了宮。
之後李慕儀稱病在府,不曾出門。她也著實病了,當夜憂心李桓安危,無暇顧及天涼,輾轉傷了風寒,回到長公主府上就病倒了。只是關於朝政,尚有人一一稟告到府中。
也不知李桓如何變出一個“刺客”來,於殿中當場承認自己是別宮行兇之人,且為李紹指使。李桓堅決信任自己六哥,認定“刺客”是胡亂攀咬,將其當場杖斃。
而在此時,以文侯趙行謙為首的官員又上前來,聯名彈劾李紹,言其干涉朝事,覬覦皇位,恐有不軌之心。
作證的是當年負責巡邏奉天閣的侍衛,稱自己親眼見到李紹的人將奏摺帶到奉天閣中請他批閱。李桓也同樣不信,當朝龍威震怒,說文武百官都在挑唆他們兄弟關係。
文侯為明不渝忠心,領眾人於殿外長跪三日。
理由除卻彈劾私批奏摺,又講了李紹派刺客行兇一事,並非無理無據。
刺殺一出,如果成,李紹就能順理成章地登基為皇。如果敗,但也已經鬧出了動靜來,武衛邑因失職而被治罪,自然好好洩了李紹被武衛邑取而代之的私憤。
畢竟往常帶兵護駕的人都是李紹,皇上這次有意提拔武衛邑,誰想頭一遭就被下了這麼大的絆子,眾人難免猜測會是李紹的手筆。
幾番周折下來,李桓終於下令,暫卸雁南王一切職務,令其賦閒王府,非召不得出。
若李紹當場憤然生事,也正合了趙行謙等人的意,偏他交權交得痛快,彷彿樂得這樣逍遙,即刻領旨謝恩,馬不停蹄地回王府禁閉去了。
通風報信的是李慕儀的心腹,問她:“殿下怎麼看?”
她只笑笑,“行堯長大了。”
若還是個孩子,萬萬不會如此輕易地就教李紹吃這一遭啞巴虧,自己還能博得個恭親尊長、信臣敬兄的好名聲。
他處理得很好,好到很像李紹。
李慕儀甫一想完,又自嘲:怎能不像,他們本就是親兄弟。
*
李紹賦閒,閒到有消不盡的心思來折騰李慕儀。礙於皇令,他不得出府,只好日日教人送信到長公主府上,字裡行間浪蕩得與尋常世家子弟沒甚分別,除了信以外,間或一隻金燕子,新花樣兒的紙鳶,抑或一些新奇的糕點,琳琅古玩……
人不在長公主府上,影子卻能從每個物件兒裡鑽出來。
約莫三四天後,李紹派人傳了話,“王爺請長公主到府上小敘。”
李慕儀坐在涼亭中眺望著遠處的水波,並不搭理,算作回絕。
翌日,趙行謙以探病為由提出登門拜訪,言說有要事相商,他的要事多半與李桓有關,李慕儀定好與他在倚朱樓見面。
儀仗行至倚朱樓,已經清了場,由人領著上了雅閣,李慕儀不見趙行謙,身後猛捲來一股力量將她縛住,髮間一疼,迫使她仰起頭來,唇很快湊到她的頸間,裹挾著濃郁清冽的雄性氣息。
鴉青長髮挽在他的掌中,掌控著,掠奪著,李慕儀怕是不用瞧就知是誰,“王爺。”
波瀾不驚的語氣聽得李紹不悅,推著她的腰,將她按在桌子上,一邊胡亂撫摸,一邊咬她耳朵,“怎麼,不是趙行謙,失望了?”
李慕儀說:“文侯兩袖清風,素來儉樸,斷做不出包場的事來。除卻王爺,再無旁人。”
因為風寒的緣故,她的嗓音稍有些沙啞,聽到耳中癢癢的,有些不合時宜的溫軟。李紹瞧著她平日冷若冰霜,獨獨在十三面前有些溫婉明秀的顏色,如今聽她這把嗓子,當真神魂俱醉,只是他幽黑的眸子仍亮得赫人,帶著鷹隼一般的銳氣。
李紹扳過她的臉,“知道是本王,還敢上來。你就不怕我像殺小十三那樣,也殺了你?”
他這樣說,也果真掐住了李慕儀的脖子。他到底還是恨的,新仇舊恨交織在一起,李紹真恨不得將她掐死。
李慕儀說:“我知道不是你。”
李紹工於心計,他能有千百種更好的方法,做到天衣無縫,滴水不漏,萬不會讓自己落到如此困窘的地步。
李紹眼睛裡閃過一絲光亮,很短,下一刻就吻住李慕儀,耳鬢廝磨,“看來傻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