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活兒,聽到要開飯了,大房二房的人都圍攏了過來,蕭恆也放下鋤頭走了過去。
見到少女時,他視線略微往對方身後瞟了一下,只是餘光稍稍偏移,非常不起眼,也很快就收回了,所以根本沒人注意到。
其實想也知道,那個雲家的寶貝疙瘩,家人根本不可能讓對方大熱天的走出來送飯,更別提對方像極了閨閣裡的嬌小姐,八成連飯盒都拎不動。
這樣弱不禁風的少年郎,他本該唾棄的,可大房兩口子時常嘮叨說,自家孩子不足月出生,底子虛弱是天生,明明幾個月就會說話,卻到了三歲才會走路,出生在農家差點養不活。
蕭恆也贊同,雲桑這樣的體質,若是出生在富貴人家還好,可降生在清貧的農家,那基本就是與天爭命了,與藥罐子為伍那是正常的。
雲大海還嘆息道,因為兒子體弱,沒去私塾前,村裡的孩子都不愛跟他玩,背地裡常常說他是病秧子、瓷娃娃。
聽到這裡,蕭恆腦補了一個小臉白白、眼神冷淡的小孩,小腳走上前幾步,明明很想融入人群,但卻因體質被村裡其他幼童嫌棄。那些幼童也不明白自己天真的言語有多傷人,一句病秧子脫口而出……男人心中略微有些憐惜。
他還知道了,雲桑十歲前有個乳名,叫拴環,意味著用環把這條命拴住。因為雲家人怕他夭折,村裡人又迷信,喜愛給小孩子取賤命,有一種迷信說法,孩子名字取得難聽,閻王爺不願意把名字寫在生死簿上,也就不願意收了。
十歲後,命鎖住了,他們也就不叫了,生怕閻王爺反悔。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通透了解一個人的人生,蕭恆開啟飯盒,然後愣住了,因為他的碗裡是小山的白米飯,顆顆飽滿晶瑩,旁邊是好幾塊切得厚厚的臘肉,他數了數,跟晨起他提水裝水缸時,在櫃上看到的那塊肉大小一樣,全在他碗裡。
而大房、二房碗裡卻沒有,他們就一碗米飯和一塊紅薯,正大口朵頤。
雲嬌嬌還蹲在他旁邊,鵝蛋臉上浮現一對小小的梨渦,一雙眼睛笑盈盈地問他:“吃呀,大恆哥你怎麼不吃?”
蕭恆把肉撥走,“你以後別這樣了,我跟大家吃一樣的就行了。”他不需要特殊對待,他知道雲家的困難,雲嬌嬌對他好,把所有肉都偷偷切給了他,渾然沒有給自己爹孃留一點。而且她把所有肉都切了,到時候雲桑那個弱書生吃什麼,他這無異於從人嘴裡奪食。
這下輪到雲嬌嬌愣住了,她撐著腮幫子的手放下:“大恆哥,你為何要這般說,我想對你好怎麼了?”
“你無需如此,我吃紅薯飯即可,紅薯就能管飽。”蕭恆拒絕了這份好意,埋頭大吃起來。他吃粗糧都津津有味,見他這樣,上輩子誰能想到此人居然身份大有來頭。
被人拒絕,雲嬌嬌臉上浮現受傷之色,心裡卻在暗罵蕭恆是有病嗎,上輩子吃紅薯飯沒過癮,這輩子她專門給對方切肉,對方還不留情!!
蕭恆不知她所思所想,他任勞任怨鋤完了地,這天氣熱他流了一聲的汗,他嗅到了覺得味道不對,去岸邊洗了個澡。
才踏入少年的房間臥房。
白日未斜,少年很難得在小憩,一頭漆黑的長髮散了下來,垂落在身側,臂下是一本墨香四溢的書冊,一雙玉石般的手極為漂亮,能教人幾乎看清膚色下淡淡的青色血管。
這樣一雙手果然比起拿鋤頭,更適合流連於毛筆、書冊。
雲桑警惕性是有的,聽到有人進來,他立刻就醒了,微微抬起一張睡出紅色印褶的臉,一雙朦朦朧朧的眼讓人瞧了個正著。雖然轉瞬忽變清明,但那一刻水霧氤氳還是撞進了蕭恆心底。
“怎麼不在床上睡?”看出少年眼底微青,蕭恆想抽掉他的書,這小動作可就讓雲桑蹙眉了,兩片蒼白如雪的薄唇也微微抿起。誠然長得好的少年,蹙起眉頭也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如果這份不耐煩並非衝他而來的更好。
“別看了,既然累了就睡覺。”蕭恆沒有理會他的不高興,徑直把床榻鋪好,把人拉了過去,寬大的手掌就要解對方的外袍,“身體要緊,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我自己解。”雲桑扣住他的手腕,抵抗了一句,反正也是真困了,便沒再拒絕,徑直把自己的外袍脫了,只聽窸窸窣窣兩聲,人已經躺下了。
見他態度乖順,蕭恆捏了一下他瘦削的肩膀以示嘉獎,沒等雲桑疑惑,立即拉過薄被,蓋在他身上。
被子一蓋,雲桑也就真睡了,他的睡顏很祥和安靜,衝去了平日的幾分冷淡。蕭恆健碩挺拔的身軀杵在床前,鬼使神差地盯了半晌,才去把雲家的母雞餵了,順便掏走兩顆蛋。
晚飯時分,兩顆瑩白滑嫩的剝皮水煮蛋,多出在少年的飯碗邊緣。
雲桑這些天基本把書溫習得差不多了,他預備今年下場參加鄉試,所以同一年七月省城集中舉行的一場院試補考,他絕對不能錯過。如果不去也可以,童生在此期間靠銀錢捐一個監生名額,捐上了,也能去鄉試。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雲家掏不出這筆錢,雲桑只能自己真身下場了。
第42章 平步青雲的農家子vs錦鯉女配農5
院試在省城舉行, 清遠縣離省城極遠,若想趕考必須得提前上路,雲家人不放心雲桑獨自上路, 生怕遇到波折危險,三叔雲大河有經驗, 決定親自護送大侄子去。
山溪村和隔壁村正好也有要去省城的村民, 幾家人決定一路同行, 籌錢僱一個車伕,把幾人千里迢迢拉去省城。幾家人湊一起, 也算壯膽了。落單的人容易遇到危險,成群結隊的就算那些劫匪要下手,總歸也要掂量掂量。
馬伕甩了甩鞭子, 頗為自信地道:“我走省城十多年了,從沒遇到過那些山賊,大家放心跟我走。”
幾家人喜笑顏開:“那最好不過了。”三叔雲大河也鬆下了一顆心, 把行李都搬了上去。
臨行前,本來擁擠的馬車, 又上來一人。此人面容冷峻,眼角宛若鋒利的刀刃, 身形雄偉威武宛若一樽高塔,他往雲家小郎君那裡大馬金刀地坐下, 全身散發著一股攝人的壓迫感, 讓人不禁多看了幾眼, 卻又不敢與其直視。
此人氣勢太過鋒芒畢露, 體格又比村民都高出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