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這人府上來的。
好在他天天差人送他家特有的水過來。夏侯乙一早已喝慣了他家送過來的水了,夏侯乙跟他說過他即便是去酒樓裡,也是要讓人帶一罇那種水過去的。
夏侯乙沒想到他會來,就問他:“難得啊?想著上我這兒來。我背上都酸死了,早想有個人來給我按按了,也總不見你出現。都忙什麼呢?聽說你也賣上糖了,色澤還挺新異的,且價錢還比我們的要低一些。連累得我還得讓酒樓飯莊裡的人一勁地吹擂我們那糖棒的‘效用’。”
他說了這好長篇的話,範禹聽了後就說:“我那個是賣給小孩兒吃的,只圖好看好吃,不比你們那些還帶效用的。你就讓你們櫃檯後的多吹擂吹擂,這做買賣還不就是這樣?”
跟著,他就走了過去,問夏侯乙:“哪兒酸呢?你趴過去,我給你按按。你這才二十幾?就這酸那酸的,我看就是動得少。”
夏侯乙又將書房裡那張長案上的東西清了,之後也不知由哪兒拿出一床被子,鋪了上去,跟著,人也趴了上去。範禹就側身在那張不高的案的沿上坐了下去,跟著幫他又摁又按他那張按起來特別費勁的背部,因為他身上的肉一點兒也不松,也不知平時有沒有在練些什麼,哪裡像是筋脈不通暢的樣子。只是既然他非嚷著說酸,那也只得按。
按了一會兒,夏侯乙問:“哎?對了,你今天來是做什麼的?”一經提醒,範禹一下記了起來,就說:“哦。這個……”停頓了一會兒,就又接著說:“就這麼說吧,如果你對著一個女人的一張冷臉對了都快一個月了,你要怎麼做,她才能和你又好起來?”範禹想了半天,決定用“女人”指代祖辛,因他之前只是覺得祖辛長得像女的,喜歡吃的東西像女人的,經過了上回那件事,他現在就覺得他就連脾性都快跟女的差不了多少了。
☆、第 31 章
夏侯乙聽了他這話,先是悶頭自顧地想了半晌,就是想著:怎麼,他身邊難不成還有什麼女人?怎麼沒聽那兩個盯著他的人報來給我聽?
因想到那兩個被差去盯梢的人竟這樣瀆職,於是他心裡有股怒氣憋在了那裡,就在盤算著一會兒等範禹走了,就要把那兩個不頂用的人給撤換了,再換兩個機警的頂替上去。
他因這樣悶頭了半晌也不見答言,範禹當是他沒聽見,就推了推他肩膀,問道:“聽見了沒?我問如果你對著一個女人的一張冷臉對了都快一個月了,你要怎麼做,她才跟你又好起來?”夏侯乙這時抬起頭來,還側了過來看向他,問:“什麼女人?你哪時開始認識了一個女人了?怎麼沒聽你提起過?”
被他接連著問了這樣多句,一副他不說清楚他就不回答的樣子,範禹也只好放棄了用什麼“指代”,也只好直接將祖辛跟他慪氣的那一件事由頭敘述了一遍。
夏侯乙一聽完這個,心裡卻也不見得比先前好些,於是,他本是抬著頭的,這會兒工夫又悶下頭去,枕在交疊的手臂上,又是沉思半晌,在想著:怎麼那麼奇怪呢,打由上回那個誰看我橫豎不順眼起,我就覺得他怪怪的。
但夏侯乙也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怪的,只是心裡總是隱約覺得不對勁,卻又說不出所以然。
範禹又推了推他的肩,想著自己把一切都和盤說出了,怎麼他還是不給出什麼回答呢,也不知他到底有沒有細聽他問的事。夏侯乙被他推了一把肩頭,就頭也不抬地答:“哄什麼哄?我不知道怎麼哄!要哄你哄去!”
範禹一聽,這叫什麼回答!本來來他這裡是想他給支幾招好用的法子回家去也好緩和一下在家中與那人之間的凝重氣氛的,哪裡知道他給了這樣一個回答,口氣還硬梆梆的。
範禹下狠勁在他肩下部一個穴上撳了下去,夏侯乙被摁得那一側肩頭都快痠麻死了,險些沒有彈起來。他只得側過臉來,說:“要命了,你使那麼大勁做什麼!”範禹說:“你那給的是什麼無用的說法,你快些幫我想想。我現在每天一對上他那張臉,我一整天心裡都不舒服,再這樣下去,我都快受不了了。”
夏侯乙被他剛剛摁怕了,也不知這小個子哪來這麼大手勁,看來每天他那些體力活也真不是白乾的。也不知怎的,想著想著,竟又想到了他現在那副“又幹又癟”的身架子上去了,就在想著也不知這人繼上回跟他說了要他多吃些東西、少東跑西跑的之後有沒有好好地去照做。不過他這回來已是換上了熱季裡穿的薄衫了,雖說還是有些瘦,但那個身形像是確有飽滿了一些的,且真是高了些。這薄衫想必還是去年的那一身,看著明顯就顯短了,他怎麼也不知道去換一身新的,也不知成日都在想著些什麼。
夏侯乙由一件事想到另一件事,曲折迂繞了一大截,竟離原本他最初想著的“這小個子哪來那麼大手勁”這一樁事越來越遠了。
直到範禹一張大臉正對著他側枕在手臂上的臉時,他才猛然回了神。範禹那臉也不大,主要就是現在這會兒與夏侯乙的差不多快是鼻尖對鼻尖這樣一個距離,才顯得有那樣地大。
範禹是看這人又是半晌不答言,還側過了臉來枕在他自己手臂上,臉上神色變化萬端,都不知道他在想著些什麼,於是就俯下身去,拿鼻尖對著他的,哪知都對了有一陣兒了,他才像是猛然回過了神來似的。
範禹就是湊得這樣近,“逼問”道:“你可有好好想想我問你的?”
夏侯乙被他問得沒辦法,就故作沉吟片刻、又細想了許久的樣子,再答道:“我跟你說,遇上這種情況,就不能慣著。你對他兇狠些,我保你都不消三刻、五刻,他就安穩了,再不敢給你冷臉了。”
範禹一聽,甚是猶疑,只問:“果真是這樣嗎?”
夏侯乙一聽,嚴整了聲色說道:“別的不說,就拿上回我和你在那片林子裡。你不也擺臉色給我看嗎?我是怎麼做的?我不就給了你一副惡狠狠的樣子,你跟著怎麼樣了,你自己想想。”
夏侯乙只是在胡亂點撥,而範禹竟越聽越覺得有道理。可不是嗎?上回在那片小樹林裡,這人要把他丟棄在裡面不管他了,他還不是馬上就放下了一切懷疑,之前還敢呵斥的,可後來哪裡還敢,就差又哭又求的了。
也因此範禹越聽越覺得,果是好方法。他只顧著自己這麼想著,卻完全忘了夏侯乙這回竟拿他來比女人,還只覺得:這“老男人”果然是相當有一套的。
當然,“老男人”這一詞也只是相對於他眼下這年紀來說的,到底是長了現在的他十歲。
於是,他一細想完這套應對祖辛和他現在這種不對付的境地的策略,就立時舒眉展眼的,直起身來,兩手在夏侯乙背上按來摁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