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人暗暗交往兩個月後,邱媽向邱老四提出了離婚。邱老四的回覆是:離婚,可以,拿10萬塊來。
10萬塊,在龍天羽眼裡也就是一場簡單聚會的花銷而已,可是對於當時的邱媽來說,就是一個天文數字。邱媽拿不出,她也不好意思去跟她的新情人借,於是,這場離婚的戲碼就一直拖著。就在自己還沒從婚姻的枷鎖中掙脫出來時,這段地下戀情就戛然而止。那人本就是抱著玩一玩的態度和邱媽交往的,後來到了手,玩了幾個月,新鮮勁也過去了,便考慮全身而退。
於是,那人在某一個平常的日子,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個城市,從邱媽的世界中消失匿跡。在知道這事後,邱媽哭地死去活來,終於在那人消失後的一個月左右的某一天清晨,邱媽把自己收拾地乾乾淨淨,走到村頭的那個池塘邊,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只是,老天卻沒讓她死,邱媽跳下去後不久,就被村裡早出放牛的人發現,然後救了上來,並將昏迷的她送到了醫院。
邱媽在醫院醒來的時候,沒看到自己想象中凶神惡煞的白無常,而是邱老四那雙驚喜的眼睛。“豔子(邱媽的小名),我錯了,我混蛋。你原諒我,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好不好?”邱老四握著邱媽的手,態度是史無前例的誠懇。
那一天,邱媽在鬼門關走了一趟,醒來後,世界變了樣。第一件事就是,邱老四脫胎換骨,改過自新,決定和她好好過日子。這一件已經夠邱媽回不過腦路了,更讓自己訝異的是,邱老四告訴自己,自己已經懷有一個月的身孕了。
聽到這個訊息的那一刻,邱媽悲喜交加。這孩子,到底是誰的骨肉,邱媽心裡清楚。對上邱老四那張喜悅的臉,邱媽沒敢坦白。然後,到邱果果呱呱墜地,邱媽還是不敢說。謊言這種事,拖地越久,就越不敢開口承認,當然,一旦被揭穿,其對當事人造成的破壞也就越大。
所以,當邱老四在邱果果六歲的時候,一個偶然的原因,發現自己竟然根本就沒有生育能力。過了六年平靜生活的家庭被徹底打破,邱家從此少了一個有擔當的丈夫、有愛的父親,取而代之的是無休止的爭吵、打罵。那個夏天,邱老四找到了那個和邱媽出軌的人,也就是邱果果的親生父親。那人被邱老四堵在巷子裡,打得只剩一口氣。如果不是路人報警,警察及時趕到現場,那一口氣,恐怕也保不住了。
因為故意傷人罪,受害者一口咬定絕不接受私了,邱老四被送進了監獄。而在當時,一直活在寵愛中的邱果果還不能明白,為什麼對自己一向疼愛有加的父親突然會對自己拳打腳踢,他也不明白,為什麼有一天,就再也沒見到父親。
直到自己漸漸長大,回憶起童年時期,父母那些爭吵的片段,邱果果才明白了過來。原來,自己是母親和別的男人苟且後的的野種。而那個曾經將自己視為珍寶的養父,又間接地因為自己的存在而坐了牢。邱果果的整個少年時期,都在嚴重的自我厭棄中度過。他恨自己這副面孔,它的存在彷彿就是對這個家庭的最大嘲諷。於是,明明長著一張清秀的臉,邱果果偏要在上面塗上厚厚的粉,畫上濃濃的妝,直到鏡中的那張臉變得面目全非才罷休。於是,化妝成了一種習慣,即使到後來,自己開始試著忘記那些和自己有關的不堪的過去時,唯一不能拋下的,就是這張必須濃妝淡抹的臉了。
聽完邱果果的話,龍天羽有好長一段時間都說不出話來,像喉嚨裡梗著一根刺,吐不出也咽不下去。過了良久,龍天羽才低低問了一句:“你不是說你爸還在監獄裡嗎,那怎麼會?”
“刑滿釋放了。應該就是今年的事,過年的時候,聽我媽提起過。但具體什麼時候出來的,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是他入獄後,我第一次看見他。”
房間裡又陷入了一陣沉默,這種事,即使是看電視劇裡面演,都會罵一句狗血,何況真真實實地發生在自己身邊。龍天羽一時找不出話來回應邱果果,只能從兜裡掏出一包煙抽起來。邱果果也要來一根菸,猛吸了一口。他從不吸菸,因為那個對面板不好。因為沒經驗,第一口吸地過猛,邱果果馬上被嗆地劇烈咳嗽起來,咳地臉都紅了,眼淚都出來了。就在這斷斷續續的咳嗽中,邱果果一邊拍著自己的胸口,一邊自嘲地跟龍天羽說道:“我那天在學校門口看見他的時候,還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咳……咳……要知道,我都十多年沒見到他真人了。他坐牢的那些年,我不敢去看他。他……咳……他恨我,我知道。可是,那天看見他站在我面前,我就想起小時他對我的好來……咳……”
龍天羽抬眼看了邱果果一眼,兩人之間煙霧嫋嫋,他看見邱果果眼睛裡泛著光。龍天羽不敢多看一眼,因為心裡難受,他只好捏著煙,又埋下頭狠狠地吸了一口。邱果果咳了一陣,繼續說道,“他來找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事情肯定不會這麼簡單,像他所說的,只是來看看我。只是……咳咳……只是,我覺得我欠他的。發生的這一切,都是因為我。他要是想打我罵我報復我,我都心甘情願。咳咳咳……所以,我跟著他走了。只是,我沒想到,沒想到……他會……”
“夠了,別說了。”龍天羽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丟掉手裡的香菸,大步走到邱果果的床邊,用力將他抱在自己的懷裡,“別說了,我都知道了。”
“不,我要說。”邱果果像發瘋了一般,拼命掙脫了龍天羽,歇斯底里地大叫,“我要說,我是野種,我是賤人,像我這樣的,就不該活在這個世上。就算死了,也會髒了別人輪迴的路。一切都是我活該,我的罪……”邱果果一邊大喊著,一邊將手中燒地火紅的菸頭朝自己的手掌上狠狠地按了下去。
龍天羽慌忙去奪他手中的菸頭,但還是晚了一步,邱果果的手掌上,已經有好幾個焦黑的痕跡,肯定傷到肉了。龍天羽將菸頭遠遠地丟到地上,然後用雙手緊緊箍住已經失控的邱果果,朝房間外大喊著:“護士,快來。護士,叫醫生過來下,這邊有緊急情況。”
走廊外的護士聽到房間裡的動靜,馬上跑進來,看見裡面的情景,馬上喊了醫生過來。邱果果被按在床上,打了一針鎮定劑,才慢慢地恢復了平靜,然後就那麼睡了過去。那天晚上,龍天羽守在邱果果的床頭,想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天才矇矇亮,龍天羽就叫了張亮過來,替自己守著邱果果,然後開車離開了診所。
直到車子都開出好幾條街了,龍天羽才想起忘記給易清帶巷口的粥了。於是又折了回去,到昨晚那個店鋪裡點了四五種粥,打好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