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小小的、不足以改變世界的特權還是存在著的。
花飛雪側過頭看她,沉默了片刻,問她:“……為什麼想讓我看那些東西?”
蕭暮雨朝她笑了笑,輕聲反問她:“你真的不知道嗎?”
花飛雪並未接話,只是眨著眼睛看她,似乎是在等她公佈答案。
蕭暮雨輕吻她的眼角,一邊握住了她的手,扣緊五指,像是宣誓一般說道:“我愛你。”
“不是什麼妥協與憐憫,我也不需要你苦苦地追在我身後哀求著我垂憐,沒必要時時懷疑擔驚受怕……我愛你,這是事實。”
“我從一開始就愛你。”蕭暮雨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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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暮雨知道花飛雪在惶恐著什麼。
即便她已經被永遠地留在了這個世界,與她成過親拜過堂上|過|床,甚至無數次在她耳邊傾吐過愛意,卻也仍然無法徹底抹平花飛雪心底的不安。
畢竟在花飛雪的眼裡,蕭暮雨是創造者,但她們實際相處的時間少得可憐。
開始時算不上友好,中間又經歷了那麼多的波折,大起大落與生死之間,好像那些情啊愛的就沒那麼鮮明瞭。
有時候就連花飛雪也分不清到底哪些才是真實存在的。
即便算上蕭蕭所在的時間,也終歸不是蕭暮雨的全部。
作為人類自然多愁善感,容易為感情所絆,那麼原來的蕭暮雨呢?
花飛雪偶爾也會閃過一些擔憂與疑慮,擔心蕭暮雨留下來只是出於責任與同情,甚至連愛意也不過是附加的產物。
當然那些錯亂的想法很快就會被壓下去。
她不是那麼多愁善感的人,倒也不會受這些零碎且無聊的思緒所困擾。
蕭暮雨已經在她身邊,她便不會真的去懷疑她。
但蕭暮雨總能洞察到她心底任意一點微末的小破綻,然後悄然化解。
那場夢可以算是她送給花飛雪的禮物。
還有藏在當中的那句話。
她為花飛雪創造了一整個世界,獨一無二地偏愛著她筆下唯一的主角。
後來那樣漫長的時光裡,即便短暫地遺忘了那個世界,但她依然明瞭有什麼存在著,陪伴在她的身側。
在她們彼此都還不自知的時候,花飛雪陪伴著蕭暮雨走過了漫長的孤寂。
對花飛雪來說,蕭暮雨是神。
但對於蕭暮雨來說,花飛雪同樣是一點點溶進她生命之中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她確實從一開始就愛她。
從偏愛,到深愛。
至死不渝。
——番外二·完——
第87章 、番外三(上)
番外三/沒有你存在的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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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要下雨了。”
蕭暮雨坐在沙發上,一邊吃著糖一邊朝陽臺外面看過去。
陽臺連通著小院,中間安了一扇落地玻璃窗,此刻正開了半道縫,外面的熱氣不斷往屋裡翻湧著。
此刻外面還是豔陽高照,連一片烏雲都看不見,周邊人家的院子外面都曬著衣物。
蕭媽媽也在自家的院子裡曬剛洗的被單。
女兒平淡的聲音透過門縫鑽出去,稍稍走個神就會無意識忽略掉。
蕭媽媽卻忽的愣了愣,她扭回頭,看向神情平靜的女兒,問道:“暮雨,你說什麼?”
蕭暮雨便又重複了一遍:“馬上要下雨了。”
聽起來比上一句話還要緊急一些。
蕭媽媽這回聽清楚了,她仰頭看了看晴朗的天空,仍是將手裡沒曬的被單放回盆裡,隨後又將衣架上其他的衣物也一起取下,一同放到了連廊上。
連廊上方是很長的屋簷,本就是預備著雨雪的天氣裡用來晾曬衣服的。
蕭媽媽把衣服在連廊的晾衣架上重新晾好。
十分鐘之內,天色就暗沉了下來,遠處飄來的雲將太陽遮住了。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狂風,吹得枝葉簌簌作響,窗戶也在輕顫著。
又兩分鐘不到,豆大的雨點就落了下來。
早上的天氣預報裡地方臺的主持人還信誓旦旦地說今天是個大晴天,絕不可能下雨,適合週末帶孩子出遊,唯一需要小心的就是注意防曬。
夏日的天氣更難以預測,難免會出現突如其來的變化。
雖然這樣的情況並不多見,但偶爾還是會有那麼幾次的。
周圍的鄰居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下了雨,一邊咒罵著一邊匆匆忙忙出來收衣服。
路上行人也一個個加快了腳步,幾乎都是在奔跑了,運氣好一點的記得隨身帶傘,但太陽傘脆弱的骨架在風雨裡也搖搖欲墜,彷彿下一秒就會被折斷,更別提那狹小的傘面根本擋不住四面八方吹來的大雨點。
只有蕭媽媽優哉遊哉地站在了自家連廊之下,為自己免於這樣的狼狽而鬆了一口氣。
蕭媽媽忍不住扭頭看了眼客廳裡的女兒。
蕭暮雨轉回了頭,轉回頭盯著電視看。
電視上播放的是上午時段的財經新聞,蕭暮雨看得聚精會神。
也不知道才七|八歲大的孩子是怎麼看得懂的——或許只是看起來認真。
蕭暮雨眼睛盯著電視螢幕,手上又拆開了一顆新的糖果塞進嘴裡,那是早上蕭媽媽洗衣服之前塞給她的。
坐在那兒吃吃糖看看電視吧。
那時候蕭媽媽正忙碌著,隨口這麼對女兒說道。
然後蕭暮雨便真的安安靜靜地在沙發上坐了一個上午。
尋常父母不愛給孩子吃糖,怕小孩子沒有自控力,吃壞了牙,蕭家算是一個例外,蕭暮雨很聽話,聽話得過了頭,反而沒什麼小孩子該有的活潑和愛好,做父母的反倒想給她的童年添上幾分樂趣。
可惜終究有限。
自家孩子不大正常。
蕭父蕭母花了點時間才意識到這一點。
他們工作平時實在太忙,之前不得不把女兒丟給鄉下的父母照顧,等到老人去世,他們才將女兒接到身邊,只有休息日才能勉強抽出一點時間陪伴女兒。
一開始本以為女兒是因為接受不了老人的去世才變得沉默,後來卻發現她似乎壓根沒有“悲傷”這樣的情緒。
蕭暮雨看起來壓根就不像是一個天真幼稚的小孩子。
她只是不愛說話,看著人的時候一雙黑眸幽深莫名,看不出什麼情緒。
好在她從不任性地吵鬧或者撒嬌,也沒有給任何人添麻煩。
蕭父蕭母疲於應付工作,見此便也不再過多的去計較,反而有些欣慰於她這樣的“懂事”。
唯有在家時間更多一些的蕭媽媽偶爾會生出幾分隱憂。
尤其在這樣的時刻裡——
蕭暮雨好像有時候提前就能預知到會發生些什麼。
有時候是一場雨,有時候是馬路上橫衝出來的一輛車、路邊倒下的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