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一樣。
是山鬼吧?
或許他真的遇到了巫人嘴裡的山鬼。
哪怕她沒有薜荔女蘿,卻也美的驚人。
半夏在洞裡呆的快要悶死了,她隨意伸展了一下手腳,甚至還踮起腳尖做了幾個基礎動作。但是很快停了下來。腳上這雙價格不菲的鞋子,這會基本上已經和報廢沒有什麼區別了,裡頭都是泥巴水,而且這會天氣因為幾天的大雨,潮溼的厲害,鞋子把水倒乾淨,晾在那裡一天都沒有幹半點。
隨時都可能要逃命,所以每她也不敢一直光腳,溼透了還滿是泥巴的鞋子穿在腳上難受,但也比不穿的好。
她回過頭來,看到那個原先坐在那裡的少年直勾勾的盯著她看。
半夏不知道自己渾身上下遮的嚴嚴實實,有什麼好看的。她回頭屈起手臂,拉伸一下肌肉。
“明天就能放晴了。”半夏知道他聽不懂。但是有個活人在這裡,多少也要說幾句話。
下了好幾天的雨,明天就會放晴。要是再這麼下下去,她就只能扛著人跑到山頂上了。跑到山頂上也就算了,要是連山頂一塊都給淹了呢?
少年蹙眉,她舉起手,手指畫了個圓圈,她笑的格外燦爛,“要放晴了。”
不知道他是不是聽懂了她比劃的意思,他衝她露出一個笑容。少年生的俊朗,笑出來的時候,帶了點這個年紀該有的爽朗。
第二日如同她預料的那樣,雨停住了,頭頂上滾滾的烏雲散開,見到了陽光。
在洞裡悶了幾天的半夏,看到外頭的好天氣終於是有些忍不住了跑出去站一下,不過不一會兒就回來了。
山林樹木茂盛,樹葉上盛滿了水,哪怕雨停了,站在下面不一會兒就會被這些樹葉上的雨水給澆到。
屈眳看著她跑出去又垂頭喪氣的跑回來。
他盯著她直看,在這山野老林裡除了她之外沒有別的生動色彩。
半夏也沒有注意到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她嘆了口氣,“怎麼出太陽了還是和沒出一樣啊。”
她說著心情都壞起來,把揹包裡的最後一個麵包掏出來,掰成兩半,自己一半,另外一半遞給他。
這是她的最後存糧。當初出來只是出來旅遊,根本沒有料到還會有這麼一遭。能撐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
很快一塊麵包徹底吃完,揹包裡頭除了點藥品之外,已經沒有別的了。
這一天下來總不能吃這麼點東西吧?
她抱著揹包發愁,忽視了遠處窸窸窣窣的聲響。
她發愁了好會,突然她聽到外面的人聲還有狗吠,僵在那兒。半夏伸出脖子往外面一看,見著一群和身後這少年差不多打扮的人往這邊趕過來。之前的記憶再次在腦海裡被翻出來。
半夏頭皮發麻,下意識的就往別處跑。
那些武士帶的狗立刻吠叫起來。並且向她狂奔撲來,半夏尖叫一聲,腳下踩到軟爛的淤泥,整個人失去了平衡,她撲倒在地,而惡犬已經張著腥臭的嘴撲了上來,她整個人翻過來,幾乎都能看到狗嘴裡呲出的獠牙。
“退下!”屈眳一聲高喝。
原本要攻擊人的惡犬立刻乖順下來,只是還是圍著地上的女子打轉。
“少主!”幾個家臣圍上來,看到屈眳衣衫不整,尤其小腿上還有傷口,頓時令人要把地上那女子給捆住。
雲夢澤這地方雖然在楚國境內,但是在一些島嶼上,還活躍著不少部落。這些部落對楚人並不是對楚人發自內心的恭敬,有些部落甚至趁機對落單的楚人下手。
少主渾身的狼狽,恐怕和這女子脫不了干係。
屈眳抬手製止,“把她帶回去,”頓了頓,又加了一句,“派人看住她,不要動粗。”
家臣們滿心莫名,可是少主都已經發話,哪怕心裡有疑慮,還是照做。
半夏趴在地上,被一邊一個壯實的男子給扛起來。男人的手握住她的肩膀的時候,她忍不住顫抖。
家臣帶了百來個人來搜尋屈眳,雲夢澤延綿近千里,水域附近各種小州數不勝數。哪怕知道屈眳走哪條水路,一個個搜尋過去,都不一定能找到。
“臣是看到水域旁有布結,察覺那布料似乎是少主所用。所以臣就帶人過來試試。”家臣回答道。
家臣說著,忍不住看屈眳的深衣下襬,原本及膝的深衣上,被被撕開了好幾道口子,口子被扯的悽悽慘慘,經緯線都從裡頭露出頭來。
靠近水域的樹木上綁著的布條是外面錦衣上的,錦羅之類,只有大貴族才有資格享用,士一級的別說往身上穿用,恐怕一年到頭都沒有機會見幾次。
布條纏繞在荊條上,打了一個很漂亮花俏的結。而且一路上來都有。所以他們能很順利的找到少主。
屈眳聞言,看了一眼後面的人。
這一趟跟出來的人太多,百來人,他和家臣走在前面,後面則是跟著的武士。那女子在後面,他看不到。
“令人善待那個女子。”屈眳吩咐,對上家臣迷惑不解的雙眼,“她於我有恩。”
家臣聽後,眼神古怪的掃過屈眳的深衣下襬,道了唯。
半夏被人架上船,她看到這麼一夥人,再到上船,整個人幾乎都矇住了。之前她心裡已經有些猜測,但一直都在心裡說不可能。
一直到看到這群人,還有這古樸的不能再古樸的扁舟。原本壓抑在心頭的那麼一點希翼全部消失乾淨。
她坐在舟頭,四面都是穿的古老的沒法看的男人。
這些天的擔驚受怕一股腦全部湧上心頭,化作驚慌失措的絕望。她抱住自己的揹包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她哭也不是嚎啕大哭,包抱在膝頭上埋頭哭的肩頭顫抖。
看管她的武士,見她只不過是個柔弱女子,而且貌美窈窕,不禁起了點憐香惜玉的心思。
“你救了少主,這次回去肯定會有諸多賞賜。不必擔心。”有個武士道。
因為這女子衣著古怪,他們也不敢靠的太近。結果那年輕女子聽後,抬起紅腫的眼睛瞟他們一眼,又埋入膝蓋裡哭的更厲害了。
這裡的一切對她來說都很莫名其妙,她哭著,傳來耳熟的嗓音,相處了這麼幾天,她都已經記住他的聲音了。尤其他還在換聲,格外的有辨識度。
她抬頭,眼淚汪汪,還沒反應過來,坐在另外一條船上的少年冷著臉,仰手把一包東西丟過來。
半夏下意識接住,接到手才發現竟然是一件衣服,衣服很長,下襬幾乎及膝,少年坐在舟上,目光從她露出來的肩膀上滑過,而後別眼過去。
半夏把那件深衣拿在手裡,她不會穿這個。她把衣裳往頭上一罩,把自己裹了個結實。
大雨過後,太陽格外毒辣,正好拿來罩著。
見著她乖乖把自己蓋的嚴實,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