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眳神色僵硬,知道寺人疑惑不解的看了他一眼之後,他才緩和了面色。
寺人離開之後,屈眳的臉色重新壞起來。
他不能讓楚王見到蘇己,楚王年少卻好色,才滿十五歲,身邊的女子就已經很多了。一旦真的見到,楚王絕不可能就此放過此等姝色。
若是進了渚宮,除非被楚王驅逐和楚王離世,不然只能呆在這裡。
這絕對不是他想要的。
他轉身欲走,有人叫住了他。
“國君請君子到宮室裡一趟。”
屈眳回身過來,看著前來的寺人。
他握緊了拳頭,抬步就往宮室走去。
第29章 楚王
楚王的話,做臣下的,根本沒有任何拒絕的餘地。何況能拒絕的人,並不在郢都。
若是屈襄在,楚王不會也不敢提出去屈氏宮邸看歌舞的提議。
屈眳從宮室裡出來,魂不守舍。
成心從迴廊的另一頭出來,見到迎面而來的屈眳,不由得一愣。屈眳臉上的傷口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只留下淡淡的痕跡,若不仔細看,根本完全看不出來。
兩人動手的時候,手下可都沒有留情。拳拳到肉,也根本不管是不是揍在人看不到的地方。
屈眳被成心打裂了嘴角,而成心被屈眳直接一拳揍青了臉頰,傷口那裡腫起一大塊。
兩人都是要在渚宮日日走動的人,臉上頂著個傷口不好看。成心特意讓家裡的巫人給他配了巫藥,結果到現在,只是堪堪消了腫,淤青到現在都還沒有散去,留個印記在那裡。
屈眳看到成心,目光沉沉,袖中的手緊了又緊,他按捺下把成心再按在地上一頓痛打的衝動。若不是成心學婦人長舌,恐怕今日也沒有這麼多事了。
他快走幾步,在走過成心身邊的時候,低聲道,“吾子這段時日小心是刀器。”
成心訝然,他對屈眳看過去,不太明白他這話語裡的意思。屈眳笑了一下,“吾子長舌,恐怕不多時,有人會剪掉吾子的舌頭。”
“哦,不,或許對吾子下聘也不一定。畢竟婦人才長舌不是?”屈眳見到成心勃然變色,露出個快意的笑。
腳下步伐加快,飛快的和成心擦肩而過。
等到走遠了,因為看到成心吃癟而愉快起來的心情,又沉了下去。
就算讓成心吃癟,楚王要駕臨屈氏宮邸的事也不會改變。若是父親在的話,哪怕國君這麼說了,也有把握讓父親打消這個念頭。
但是父親已經出使秦國,不可能因為此事置君命而不顧趕回來。
他腳下一頓,眉頭狠狠揪起。
不,他不能任何事都依仗父親,他已經長大成人,甚至自己一人能面對刺殺。何況不管任何事都向父親求助,那麼他就只能在父親的羽翼之下。
屈眳腳下的步子加快了。
一到宮邸,他馬不停蹄,立刻去找半夏。半夏在那裡很好找。她不是在自己的居所,就是在舞伎們的地方。
果然,他一到後院舞伎們專門練舞的地方,看到她混在舞伎裡頭。她褪去了外面的錦袍,換了細麻袍,揚起長袖,動作輕盈優美,神采飛揚。
這個模樣和她平日裡和貴族們見面的模樣完全不同,她眼裡跳動著光。格外生動。
屈眳見到她旋身,眼角閃動的光芒,一時間愣在那裡,呆呆的看她練舞。忘記出聲喚她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舞伎們排練的是鄭的舞樂,一邊跳一邊唱。
半夏在裡頭到了興致上,也跟著舞伎們一道唱。邊唱邊跳,似乎整個人都融入到裡頭了。
屈眳的眼睛一直跟著她的身影。或許是因為出身不同,她就算混跡在這些舞伎裡,但只要一眼,就能很快把她給尋出來。
她實在是和旁人太不一樣了。她朝氣蓬勃,活力四射,神情肆意張揚,沒有半分怯弱和卑微。
她甚至沒有多少女子該有的謹慎,有時候站在那兒,背脊挺得筆直,就算是垂首,也只是微微垂首,看上起不像是女子,倒像是個士人。
他看的入神,眼神追著那個人,一點都捨不得放開。
後面的豎僕,見著屈眳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豎僕小心翼翼的喚,“少主?”
結果屈眳動也不動,豎僕馬上識趣的閉了嘴,不敢再出身,免得打擾少主看美人,回頭要被訓斥一通。
過了好會,排練才結束。半夏額頭上起了一層密密的汗水,沿著瓜子臉往下淌,她毫不在意的伸手拿袖子擦了擦。
她不急著去喝水休息,還拉伸了一下。
屈眳見到她就地一坐,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拉開了腿。
她竟然拉開腿了?!
這女子為何這樣,難道不知道脛衣只是套住兩條小腿,再往上根本遮蓋不住多少。
半夏兩腿拉的很開,她穿的都是讓侍女特意給她縫製的褲子,寬鬆且兩條腿遮擋的嚴嚴實實,根本就不怕走光。
這是她學舞多年養成的習慣,訓練完之後,要拉伸半個小時,力求肌肉修長,線條優美。這個不能省略過去,不然身上的肉就會股起一塊塊的,特別難看。
舞伎和女胥早已經習慣她這些奇奇怪怪的舉動了。有些舞伎見她身形修長,身姿格外優美,甚至私下偷偷學她。
只不過身體柔韌度不像半夏這樣從幾歲就開始學的,不能像她那樣,雙腿開成一條直線。甚至腿還沒開下去,筋骨被拉扯的疼痛,就讓人堅持不下去。更別提像半夏這樣,上半身完全壓在腿上,堅持好半會一動不動的。
這地方,屈眳來的不多。畢竟都是女子,而且這些女子絕大多數出身卑微。他被半夏突然的舉動給打的戳手不及。
瞧著黃白的麻布脛衣從裙裳下袒露出來,屈眳目不轉睛,又驚慌失措。他睜大了眼,整個人往後連連退了兩步,想起他身後還跟著一塊來的豎僕,而豎僕也是男人。他回身就轟那些豎僕。
豎僕哪裡用他親自出手趕,看到少主神情有些不對,立刻都退到門外了。
屈眳自己後退,但是人卻又莫名的調了回頭,見著半夏整個人壓在腿上,將自己拉成一條直線。她真的不管做什麼,身姿都漂亮的厲害。他整個人踉蹌的往後退,但是眼睛卻捨不得離開她身上。
而她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注視,仍然自顧自的。
他步子太大,人又太慌,一時不察。後腦勺撞上後面的牆。
那一下力氣不小,頭撞上牆發出砰的一聲。
“少,少主!”女胥聽到聲響,轉頭過來看到捂住後腦勺的屈眳。
屈眳進來的時候,一聲不吭,就算外面有人見到他,也被他制止不必稟告。女胥全神貫注的看舞伎們排練,也沒注意到屈眳。
女胥大驚失色,屈眳腦袋撞在牆上的那一下著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