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肖小鳳有靠山的前提下,周秀秀居然能讓她直接丟了工作,這人的確實是有智慧的。
“小鳳,別跟她鬥,你不是她的對手。”王旭芳嘆了一口氣。
鬥也就罷了,問題是最後還沒贏,太丟人了。
肖小鳳抹了一把眼淚,可憐巴巴地看著她:“媽,你和爸難道就看著我被她欺負嗎?”
肖建新對肖小鳳是恨鐵不成鋼,可看著她這淚珠子還掛在睫毛上,只能無奈地說道:“等這風頭過去,爸把他們兩個人都趕出去。”
……
肖建新沒有想到,周秀秀與裴希平根本就不可能讓自己吃這個虧。
對周秀秀來說,現在她剛進城,也有了一份正式工的工作,拍拍屁股立馬走人是不妥的,畢竟她又不是三歲孩童,總得為自己謀劃。
兩個孩子正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她在肉聯廠付出了這麼多,可不是得先把託兒所的福利給蹭過來?
當然,留在這地方,不是長久之計。
先不說肖建新與王旭芳兩口子是如何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就連那個現在暫時能制衡住肖建新勢力的楊安定,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一想到楊安定之前望著自己時那垂涎的模樣,周秀秀就想要作嘔。
這次她不過是順手給他搭了個臺階,讓他下來,但以後呢?
所有的問題,周秀秀都在細細考慮。但這急不來,還得從長計議。
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先把小年和小碗接過來!
想到兩個孩子初到城裡的新鮮樣,周秀秀的唇角就不由露出淡淡的笑意。
她得立馬出發,坐公交車接孩子們去!
而就在周秀秀坐上回鷲山村的公交車時,裴希平從派出所裡走出來。
他面色沉靜,腦海中卻回想剛才公安說的話。
“同志,你只知道自己的姓名,可你的名字究竟是哪幾個字呢?現在我們出行靠的是證明信,你連證明信都沒有,我們沒辦法確認你的真實身份啊!”
這不是裴希平第一次嘗試找回自己的身份,也不是最後一次。
沒有任何一個人希望自己不明不白地過日子,他也不例外。
在單位裡,他是正式職工,做事有魄力,升遷也是有望的。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正是因為沒有辦法證明自己的身份,他才無法離開這裡,探索更多的可能。
而現在,既已與周秀秀確定了關係,他便更不願留在這肉聯廠,受肖建新的桎梏。
“同志!”突然,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讓裴希平頓住腳步。
後邊跑來一個穿著制服的女公安,臉上露出羞怯的表情,輕聲說道:“我覺得這事也不是隻能原地踏步的!先回想你的家鄉在哪裡,之後可以託人上家鄉鎮上或縣裡的國營單位、學校,還有部隊問問是不是有人失蹤,或許會有突破呢?”
見他沒有出聲,年輕的女公安又說道:“因為我們剛才討論,說看你的氣質,應該是有文化的。”她想了想,嗓音清脆,“比如說從前你也許是局裡的辦事人員、學校裡的老師,或者是軍人?”
這女公安說的話,是剛才他們自己幾個人討論的成果。
大家都說裴希平看起來氣度不凡,一看就不是地裡的莊稼人,甚至還可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
聽了大家的話,再想起剛才裴希平離開時沉重的神情,她便直接跑出來了。
這時裴希平經她這一提醒,眸光微微一亮。
他怎麼沒想到這一點?
在這會兒,有唸書條件的人不多,可他本能地認得很多字,寫出的字也是遒勁有力,或許過去真是從事某些方面工作的專業人員。
“謝謝,我會去試試。”裴希平感激地說。
女公安站在原地看他。
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弱化了他剛毅的輪廓,可那雙眼睛卻仍舊深邃凌冽。
不自覺之間,她的臉頰微微一紅,揉揉自己的鼻子:“不用謝,有事還可以來找我,我叫……”
“謝謝公安同志。”裴希平又說了一聲,“再見。”
他說完便微微頷首,長腿一邁,轉身離開。
望著裴希平寬闊的背影,女公安懊惱地站在捶了捶自己的腦袋。
她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呢!
……
裴二春已經離婚好幾天了。
即便表面上總是露出一副堅強的模樣,可實際上,她默默地落了不少淚。
到底是多年夫妻,裴二春對董和平是有感情的,只是他做的事情太不給她留情面,更不顧念他們之間的過去,所以她才會咬咬牙,忍痛離婚。
離婚之後,背地裡被人戳脊梁骨的情況多了,裴二春並不介意,讓她難過的,還是張蓮花絮絮叨叨的罵聲與抱怨聲。
張蓮花罵她丟人,丟了老裴家的人,一開始裴二春還反駁幾句,到了後面,她也懶得再說話了。
“娘。”董大飛走過來,左右張望了一下,從兜裡掏出一顆蛋。
“這是什麼?”裴二春擤了擤鼻子,粗聲粗氣地問。
董大飛附到她耳邊,小聲說道:“這是我和強子一起去山裡撿到的野鴨蛋!我們倆一人一個帶回家!”
裴二春“哦”了一聲:“我去給你煮。”
“娘!”董大飛趕緊將她手中的鴨蛋往枕頭底下塞,聲音更加小了,“一會兒奶要去鐵蛋他奶那裡納鞋底,到時候你偷偷煮著吃了!”
“我吃?”裴二春愣住了。
董大飛一張臉又白又嫩,跟餅子一樣大。
平時他最饞嘴,可這時卻挺著自己的肚皮,跟拍西瓜似的“啪啪”拍了兩聲:“我飽得很!他們都說你瘦了,你給自己吃胖乎點,咱別讓人家看了笑話!”
說完,董大飛飛速往外瞄了瞄,確定張蓮花不在,一溜煙又跑出去野了。
裴二春被自己兒子這虎頭虎腦的模樣逗樂了,嘴角不自覺扯了扯,眼中泛著一絲淚光。
真沒想到,在與董和平離婚之後,唯一一個給她安慰的人,竟是這平時總是氣得她上躥下跳的兒子。
這些年的辛苦與付出,值了。
“大姐!”屋外洪亮的聲音打斷了裴二春的感觸。
是裴忠霞來了!
裴二春立馬揩了揩眼角的淚,快步走出去。
“忠霞咋來了?”張蓮花興沖沖地跑上前去。
裴二春在心底裡翻了個白眼,拽了張小木凳一屁股坐下來,開始剝豆子。
“我……”裴忠霞的目光掃過屋裡,落在裴二春臉上,見她大姐搖搖頭示意自己閉嘴,便笑了笑,“今天下班早,我過來看看你。”
張蓮花立馬笑得跟朵花兒似的,拉著裴忠霞問長問短,一會兒揉揉她的頭髮,一會兒又掐掐她的臉頰:“我們家忠霞就跟我一樣,長得水靈。”
裴忠霞望著張蓮花那枯瘦枯瘦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