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回想起那個吻。整個人彷彿行走在雲端。
直至見到師父病的這樣重,便彷彿被一記重錘狠狠敲得清醒了過來。
蔣璧拍了拍玉鴉的肩膀,輕嘆了口氣。
其他師兄師姐默契的起身往外走,李洛轉動眼睛,目光從玉鴉身上轉向一旁的聞嘯。
“老四。”
聞嘯腳步一頓,法秀的肩膀頹然鬆了下去。
釋念看在眼裡,攬住法秀將人給拖了出去。
李洛慢吞吞的說道:“老四,你也留下來。”
聞嘯走到玉鴉身邊站著,他心中也有了些預感,目光忍不住看向一旁的玉鴉。
玉鴉卻只是紅著眼一臉擔心的看著病床上的師父。
李洛握住玉鴉的手,緩緩道:“小鴉,你長大了。老四和你從小就最好,師父想看你成婚,希望你這輩子都能幸福美滿。”
他牽著她的手,將她的手遞向一旁的聞嘯,“老四,你願不願意替我照顧好你小師妹?”
聞嘯盯著玉鴉被李洛牽住的手,他幾乎沒有思考就抬起了手要去接。
從小到大,他早已習慣了從其他師兄弟或者師妹師姐手中接過她,將小小的她背在肩頭,抱在懷裡。
玉鴉一把將手從師父的掌心抽了出來,她慌亂的站起身。
一時三個人都因為她的動作而陷入了莫名的沉默。
玉鴉硬著頭皮先開口說道:“我,我所念,所念並非四師兄……”
“可你從小就喊著最喜歡四師兄了。”
她的神色漸漸變得堅定起來,“師父,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我和四師兄,根本沒有那種可能。我對四師兄的喜歡,就是對師兄的喜歡。”
“你們從小青梅竹馬,山上那麼多師兄,你只跟老四最好。老四性格敦厚,我想過了,你們在一起也不失為一樁好事。”
“你想多了!別亂點鴛鴦譜!四師兄,你喜歡我也只是作為師妹的喜歡,對不對?”
聞嘯將方才抬起的手背在身後,他點了點頭,面上沒有什麼波動。
玉鴉這才鬆了口氣,只是面上仍是發燙。
她匆忙道:“四師兄你,你先陪陪師父,我出去轉轉。”
她剛一出門就撞到了司樂和夢雲,三個人沿著山間路慢吞吞的走。
玉鴉看她們的眼神就知道所有事情都瞞不過她們,“剛才的事情師姐你們聽到了?”
夢雲望著山中湧動的雲霧,她笑了一聲,“我一早就說過,情竇初開的小姑娘抽到那根箭,根本就是你的劫。”
司樂擔憂的問道:“小鴉,你……真的想好要去丹陽,嫁給一個梁人嗎?”
這些年她們或多或少也聽說了一些關於那位北梁宰相的傳言。
據說這些年他一直在四處尋找玉鴉的蹤跡。
從前她們以為這人到處找人是要殺人報仇,但這些年刺殺那位宋宰相的人不少,沒見每一個人都被宋宰相這般掛念。
日久天長,多少也品出了些不對。
與其說宋宰相那是在追仇人,不如說是在追老婆。
青山茫茫,滿眼的翠綠與白雲,站在山巔雲朵彷彿都觸手可及。
玉鴉看著青山與白雲,心情漸漸平復下來。
“我沒有想好,”她按著胸口,感受著掌下的跳動,“但我知道,心跳是騙不了人的。”
“你們會在一起嗎?你會嫁去丹陽嗎?”
玉鴉感覺臉上有些發燙,她輕輕的捂了臉,“明天的事情誰知道呢?”
夢雲樂了,“好傢伙,小烏鴉你現在都學會打馬虎了。”
司樂不依不饒的問道:“那你喜不喜歡他,這個你總是知道的吧。”
玉鴉吞吞吐吐,“唔,以後的事情……”
“誰問你以後了,我就問你現在,現在你喜不喜歡他。有多喜歡,有想一輩子在一起,放下一切去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餘生都為一個男人活著那麼喜歡嗎?”
玉鴉嚇得直搖頭。
夢雲問道:“你不喜歡他?”
玉鴉支支吾吾道:“不是不喜歡,只是沒有要拋棄一切,那麼喜歡。”
司樂笑道:“那就是喜歡了?現在是喜歡的嘍?”
“是,現在,”玉鴉在兩位師姐的連番逼問下,只得說了實話,“現在是喜歡的。”
過了一會兒,她深吸了一口氣,穩了穩心神,聲音很輕的說道:“我想我大概是喜歡他,但喜歡不一定非要在一起。”
夢雲並肩站在她的身邊,“比起喜歡一個人,其實喜歡自己更為重要。小鴉,這是你的人生,沒有人能為你負責,你要對自己負責。”
“當然,我會對自己負責。師姐放心。”
司樂說道:“人生在世,及時享樂。萬事順心而為,小烏鴉,你不要太為難自己。其實只要你覺得自己過得好,去哪裡生活都是你的自由。刀頭舔血的確也不是長久之計,人啊,有個歸處,也是好事。”
玉鴉閉上眼,唇邊綻開一個甜蜜又寧靜的弧度。
她伸開手掌感受風從指尖滑過的觸感,感覺自己的心跟著風一起飛了起來,徜徉在山林間。
僅僅只是喜歡這個狀態本身就足夠迷人,讓人快樂。
快樂的讓她不想從這場美夢一般的狀態中清醒過來,至於以後的事情,她從沒想過。
風箏飄在空中的時候,只要盡力去乘風向上便足夠了。
或許在某一刻,自由的風箏會被撕破,會墜下九空粉身碎骨。
那又如何呢?
只要曾經在天空翱翔過,見過足夠壯麗的山河,有那麼多快樂的瞬間。
即便墜落,應當也不會後悔。
李洛拍了拍床邊示意聞嘯坐下來,“老四,你把你的劍□□給我看看。”
聞嘯將劍取下,雙手持劍遞給李洛,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的膝頭。
李洛眯著眼觸控著劍鋒,“老四,我記得你上山的時候就能自己走路。你還記得上山前的事情嗎?”
山上的這些孩子大多都是被李洛撿來的孤兒,這些孩子裡有如玉鴉那樣尚在襁褓就被抱上山,全然不知道自己出身的。
也有上山時已經記事的大孩子,但上了山,原本的出身與過往便都被抹去,換了新的名字,新的衣服,便一個新的人。
山上不會有人再問,再提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