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寒亭自 * 己下廚做的菜,可真是按照她的口味來,這味道讓長期清淡口味的謝稹吃的喉嚨裡都膩住,甜的發苦。
寒亭還在笑著問:“怎麼樣,好吃麼,是不是進步了?”
謝稹不動聲色拿起一邊的白瓷茶盞喝了一口,道:“是有進步。”
寒亭滿意笑了笑,自己剝了一個吃。
“稍微甜了點。”
她皺了下鼻子,帶出一種孩子般的稚氣可愛。
謝稹忽然發現,自從那些陰霾遠去,她似乎是回到了自己年少時的那個樣子。
不再故作冷淡,也沒有強撐起的成熟,反而成了那個當年和自己與沈星酌胡鬧時,會在一旁跟著搗亂的姑娘。
剛剛那隻琵琶蝦的甜味還殘留在嘴裡,不是喜歡的味道,卻莫名的讓他有些留戀。
“這誰上的奏,字兒寫的不錯,有點澹齋先生的風骨。”
攤開的奏摺上,漂亮的行書落入寒亭眼底,她最好這口,不由來了興致。
只是這內容,難免讓人心生不悅。
不過,寒亭覺得自己現在作為皇后,若是表現出來,難免失了風度,讓人瞧去,說她身為皇后卻是個妒婦,總是不好收場。
她將那奏章放下,淡淡道:“廣納後宮啊,這麼愛操心的人還能練出這麼一手字兒,真是不易。”
謝稹聽她有些陰陽怪氣的話,就想笑,卻也憋著沒樂。
寒亭又道:“按照慣例,新帝登基次年是要選秀的,皇上怎麼想?”
謝稹正色道:“自然全憑皇后的意思。”
寒亭將嘴角的一抹弧度抿了回去,自然語氣也就帶了幾分玩笑之意。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我怎麼也得選個你滿意的。”
謝稹也沒多少想,笑著下意識的就答了一句。
“別再選個愛吃甜的就行了。”
只是剛說完,就意識到了不對,連忙抬頭看。
寒亭已經放下那本引起戰火的奏章,看著他只少了一隻蝦的碟子。
她笑了一下,伸手把那碟子裡的蝦倒回了原本的盤子裡,將盤子塞給了在一邊侍候的小梨。
“臣妾宮中還有些宮務要忙,若是皇上無事,臣妾就先告退了。”
說完,也沒管身邊的皇帝是不是真的無事,轉身就離開了元極殿。
謝稹望著空空如也的桌子,也是哭笑不得。
他這姑姑的氣性啊,還真是孩子一樣。
不過接下來的兩天,謝稹也都沒見到人,派人去喚,就是天氣酷熱,皇后身子不適。
反正就是找理由不來見他。
也正巧這幾日西南鬧天災,謝稹很是忙了一陣子,每晚都要召內閣議事到凌晨,也沒去擾她。
直到今日,實在是坐不住了。
謝稹到的時候,寒亭剛剛上手做琵琶蝦。
這菜她看廚子做了三遍,這才自己下手。
其實她也不是有多嗜甜,只是自重生以來,吃東西總覺得淡的沒味道。
她向來是有些自我的人,很少會特別想要對別人好。
只是對謝稹,她想要做些什麼。
謝稹愛她,為她做了太多的事,而她卻覺得自己 * 對謝稹付出的太少。
想來想去,也就覺得謝稹身體還是虛弱,多讓他吃些肉食才好,這才決定自己下廚做菜。
給謝稹做的菜她也都嘗過,覺得與廚子做的也沒差出來太多,如今想來,可能是換了身體,味覺真退化不少。
寒亭小心的用調羹比著醬油的量,怕放的多了。
之後就糾結在放糖的步驟。
謝稹進來的時候,就見她正皺著眉打量著調羹裡的糖霜,小心翼翼的倒了一些,又猶豫的將調羹放下。
嘀咕著:“算了,好像多了,再弄一份吧。”
正是暑熱的季節,廚房裡燒著柴火,更顯得悶熱不已。
寒亭的衣領被汗浸的溼溼的,碎髮黏在額頭上,眸子泛著水潤的光。
瞧在謝稹眼中,心中軟成了一片春水。
他走了過去,將寒亭重新拿起的碗握住,放回了灶臺上。
“別弄了,沒嫌棄你做的甜。”
寒亭愣了一下,抬頭與他對視一眼,又低下頭,看著那個空空的晚。
她輕輕道:“記得以前你挺愛吃大長公主府裡廚娘做的琵琶蝦的。”
謝稹心中一窒。
他伸手將寒亭散落的髮絲撥到一邊。
“那是因為那時你愛吃,看你吃的時候就覺得真好吃。”
寒亭不由一笑。
謝稹牽著她回了正殿,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兩人吃了晚膳,廚子做了三遍的琵琶蝦有幸被皇帝掃了個空。
夜色籠罩,坤寧宮裡寂靜一片。
紅燭帳暖下,謝稹輕輕低下頭,吻著寒亭閉起的眼睛。
“不會有明年的選秀了。”
寒亭睜開眼,細密的睫毛刷在謝稹的唇上,帶起他心中的癢意。
謝稹看著她的眼睛,黑沉的眸子裡帶著笑意。
“朕的中宮裡住著一位皇后,心裡住著一位姑姑,哪裡還有其他的位置。”
“謝稹此生已交予姑姑,生死同往。”
帳幔輕落,紅燭燃盡,自是一片好春光。
身邊的人已經熟睡,呼吸聲均勻綿長。
謝稹懷抱著那溫熱的身體,只覺如夢一般美好。
當然懷中的人,永遠也不會知道,元極殿後又有了一座新的小佛堂。
也永遠不會知道,令人眷戀的流年,背後總有看不見的代價。
不會知道,那句生死同往,真正的意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