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行,摔得鼻青臉腫,爬起來望著綿延不絕的山脈,還有面前的高頭大馬,回頭看看法師和大聖看不見這邊,實在忍不住,抱著馬脖子哭了一場。
時間不多,哭一會兒也就夠了,黛玉很剋制地擦乾淨眼淚,忍著疼,接著和馬死磕,直到天光完全暗下來,才牽著小白龍回去,重新換了藥,把明天要帶的東西先收拾好,躺下來,抓緊時間休息。
只要明早能醒,就算多賺一日光景了……
不虧。
夜空寧靜,皎潔的月光和深邃的藍混在一起,星羅棋佈,遙遠又安寧,黛玉看了一會兒,心境漸漸平和寧靜,很快就睡著了。
三藏坐在火堆邊烤火,見那邊女施主手和腳上都包滿了草藥,忍不住朝徒弟道,“先前是師父門縫裡看人,女施主那般身體,能捱過這些時日,實屬難得了。”他先前聽菩薩說,靈山有大乘佛法,能普渡眾生難,恨不得立刻便能取回大唐,頻生枝節,心中難免著急,這幾日看著,卻明白女施主的難處,不是她的錯,她也是無辜受牽連。
三藏起了慈悲心,也就越來越不忍,對這女施主,也越來越心服。
大聖把蘑菇穿起來,擱在火堆上烤,笑道,“師父怕耽擱取經,小師弟更怕,這幾日是拿參須吊著一口氣哩。”
三藏聽了,心中更是動容,小半月來,女施主受的罪不比他少,卻從未喊過苦累,實在出乎了他的意料。
三藏想了想,便道,“悟空,你腳程快,不如先去有鎮子的地方,給女施主買一雙好穿的鞋,再買一頂幕離,給她擋擋太陽罷。”
大聖搖頭,“師父莫管,莫問。”
三藏罵道,“你這潑猴,怎麼全無一點慈悲心。”
大聖又笑,“師父有所不知,小師弟性子敏感,最怕被同情,二則小師弟雖是體弱,骨子裡卻自有一股韌勁,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小師弟肯定能邁過這個坎。”
三藏辯不過他,靠著乾草堆休息。
大聖躍上樹幹,斜靠下來,閉目存神練氣,夜半聽到窸窸窣窣的動靜,睜眼看是有蛇鼠蟲蟻聞著血腥味,湊到了小師弟身邊,吹了口氣,把蟲子都趕走了。
大聖張望了兩下,發覺小師弟睡夢中翻身,手上包紮著的藥散了,輕喔了一聲,躍過去,看了看那口子,重新從揹簍裡拿了草藥,又另加了兩味止疼的,搗碎,輕手輕腳地給敷上。
想了想,又拔了兩根毫毛,變作兩個透明的壁罩,分別罩住師父和師弟。
他孫悟空做的壁罩,那真是神仙鬼怪都莫要靠近,大聖看蟲子飛快地爬走,再不敢過來,自個神氣地偷笑,看師父和小師弟都睡安穩了,才又重新坐下來,一動不動了。
三藏本以為女施主肯定是起不來了,第二日醒來要叫徒弟去看,卻發現女施主早已經準備好了水和乾糧,揹簍裡有新鮮的草藥,精神甚至比昨日還要好些。
接下來幾日也是一樣,女施主每日雖然形容憔悴,但咬牙撐著,渾身是傷,也堅持著學習騎馬,沒有一日間斷的。
只不過這個徒弟似乎有些笨拙,學習騎馬一個月,才將將能在馬背上坐穩,跑馬是不行的。
這日中午休憩,三藏實在看不過眼,起身去教她了,“徒弟,騎馬最重要的是,不要緊張,你一緊張,馬也跟著緊張,放鬆,你可以試試放開韁繩,小白龍不會把你甩下來的。”
黛玉聽他稱呼徒弟,有些怔怔的,旋即微抿了唇,收斂心神,專心致志聽師父講要領。
三藏走到前頭,“為師牽著馬,徒弟你直立好身體,整個人落在最中央,保持腳掌是平的。”
“雙臂自然下垂就好了……”
黛玉心裡感激,學起來也越發認真,三藏與人授道時格外有耐心,時不時上馬,親身做示範,一日不成,也不見惱,反而鼓勵徒弟,如此過去四五日,小徒弟已經能馭馬小跑了。
黛玉勤加練習,漸漸熟稔起來,這日傍晚休憩時,黛玉駕著小白龍跑一圈,慢慢加快速度,最後真的跑起來了,開心激動,驅著馬往回走,隔老遠就忍不住喊道,“師父,師兄,我學會騎馬了!”
小白龍先歡快地嘶鳴了一聲。
小徒弟看起來比先前有生氣了很多,三藏欣慰地擦擦額頭上的汗,還是笑了一聲,“徒弟,你在騎術上,實在是欠缺些天分。”
黛玉臉熱,卻也知師父沒有惡意,心裡激動又感激,“謝謝師父教我騎馬。”雖然因著她身體咳喘,不能快跑,但以後買了馬,她會方便很多。
師徒三人正說話,三藏遠遠聽見有淒厲的豬叫聲,遲疑問問,“徒弟,可有聽見豬叫聲?聽著倒似有萬般不忿,極其驚懼悲壯似的。”
黛玉點點頭,她也聽見了。
大聖躍上樹梢,看遠處迷霧雲瀑翻騰,彷彿九曲黃河水,若有所思,跳下來笑道,“年底了,家家殺豬過年,走!看看去!”
第7章 刀磨得鋥亮
村鎮上炊煙裊裊,東村口圍著不少人。
淒厲的豬叫聲一次比一次慘烈。
“快,壓住它!別給它掙脫了!”
“這豬好大的力氣!”
那豬體胖膘肥,長嘴大耳,黑臉,短毛,腦後的鬃毛卻比一般豬長許多,被七八個壯漢捆著腿摁在木搭架子上,下頭一口大鐵鍋,滾燙的水冒著蒸騰的熱氣,灶洞裡柴火燒得旺,是高太公家正殺豬。
刀磨得鋥亮。
黑臉豬掙扎得劇烈,高老頭壓住它的頭,呼呵道,“再來兩個人!”
大聖圍著鍋灶轉,輕咦了一聲,撓撓臉,若有所思。
民俗如此,三藏不好管,背過臉去,連聲道阿彌陀佛。
黛玉遠遠站著,並不上前。
路那邊疾步過來一個妙齡女子,一邊往灶臺邊撲,一邊掉眼淚,被灶旁的華服婦人攔住了,“翠蘭吶,你快回家去!甭管,爹孃也是為你好!”
“小丁小甲,快點把小姐帶回家去!不是讓你們看好她麼?”
“珠珠——”
被捆著的醜豬掙扎得更厲害,想要回頭,卻是長得太肥,脖子肉太多,完全拗不過腦袋,叫聲越發淒厲了。
大聖跳到石凳上,問村口看熱鬧的老漢,“老伯,這豬哪裡來的?”
臨近村子前,三藏就給徒弟拿了一塊領巾,大聖遮著臉,倒也沒引起甚慌亂。
“高太公家的哩!”
老漢連連搖頭,“要說這豬,也是稀奇,別看它是一頭豬,可聰明著呢,犁地拉車樣樣在行,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幹活不休息,當牛做馬,騾子驢,高老頭誇得什麼似的,臨到了,也逃不過被宰殺的命,可憐,可嘆。”
老漢說著又比劃道,“看這體型重量,洗洗刷刷,宰了稱斤賣,肯定能賣個三幾十兩銀子,是個好豬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