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跑著過來和我並排站在窗前,“老師,剛才和誰打電話啊?”
“以前的同事。”
“男的嗎?”他問。
“嗯。”
“切,反正沒我好看。”
我:……
手裡的煙抽了還剩一半,我尋思在學生面前抽菸不好,想把其掐滅,富江眼疾手快地把我手裡的煙搶過去,深深吸了一口。
我氣得一巴掌拍他後背上,“你幹什麼呢?”
他一臉“老師你居然打我”的震驚。
我把他嘴裡含著的半截煙掐掉,“小小年紀學什麼不好,學抽菸?”
“老師你還不是抽。”他不服氣地頂嘴。
“我是成年人,你是嗎?”
他蔫吧了嘟囔一句:“說不定我比你還大。”
我懷疑自己聽錯了,反問:“什麼?”
“……沒什麼。”
“富江,以後在學校你和我要注意保持距離。”自從出了音樂教室那回事,他就跟個小尾巴似的長在我旁邊,課間時分有事無事都要來找我,同事都開始用奇怪的眼神看我了。
果不其然,我的提議遭到了強烈反對:“憑什麼?”
“學校裡才發生師生戀這種醜聞,你身為當事人這個時候要懂得避嫌,不止是和我,而是和所有的老師都保持距離,更何況學校昨天還給我們老師開會特意強調了這件事。”特別是校長,感覺他岌岌可危的頭頂在這次師生戀事件的發酵下可謂是雪上加霜。
我耐心地給他解釋,結果他全然不領情,關注點歪到十萬八千里去。
“一群老古董。”他皺著眉評價,“我想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他們管得著嗎?”
聽他這般任性的發言,我只好心一橫:“但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
“莉香老師!你明明說過我遇到什麼困難都會幫助我的!成年人怎麼可以出爾反爾?”他漂亮的臉皺成一團,不滿地嚷道。
“那你倒是說說現在有什麼困難?”
“我需要老師的愛與關懷。”
“我走了。”
“莉香老師!”
難以相信前幾天那個哭哭啼啼的柔弱小可愛會變成現在這般耍賴蠻橫的模樣。
第十七章
“林太郎!快看!”愛麗絲把手裡的書舉起來,“莉香發表新的文章了,這次是連載。”
森鷗外往前傾著身子,看清了文章的名字:詭異的住宅。
“莉香是打算走恐怖路線了嗎?明明上一篇《決心成為冷酷殺手的我與狗》不是這種風格的。”森鷗外說著無比自然地拿走愛麗絲手裡的書。
瞟到文章的開頭時,愣了愣神。
【敏感是天生的詛咒,我是受詛咒之人。】
“我只是讓你看小說名字,沒讓你把書也拿走,我還沒看呢!林太郎!快把書還給我!”被搶了書的愛麗絲捏緊小拳頭拳拳有力地捶在森鷗外的手臂上。
“一起看嘛,愛麗絲醬。”森鷗外在接連捱了好幾拳後才勉強把愛麗絲抱在懷裡。
【我總是能敏感地察覺到周圍人的情緒變化,過於神經質地揣摩別人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
若我是個聰明人,那這是項很好的才能,說不定能變成很會迎合別人,很受歡迎的那種型別。
或者是那種雖然能輕易看透別人,但因為內心足夠強大自身又很有才能,根本不在意外界看法的強者。
但我只是個軟弱又普通的可憐蟲罷了。
普通人能很輕易地忘掉自己的尷尬瞬間甚至自然地和朋友調侃,而我在發生了某件讓自己難堪的小事後,過了十年的某晚在床上突然想起這件事。
我的內心:我想死。
有一次在和男朋友口口時他突然打了個呵欠,我頓時陷入恐慌,是我哪裡做的不好嗎?我的技術很爛?我的身體不夠有吸引力?
還是說他有外遇了?
旁人看來我這種狀態簡直是有病,我也曾暗暗勸說自己不要太敏感。可是敏感這種事情又怎麼能控制,更要命的是,我每一次不好的預想都會成真。
隔天做垃圾分類的時候我在袋子裡發現一張沾著口紅的餐巾紙,口紅色是橘色,我沒有買過這樣顏色的口紅,暫且排除男朋友異裝癖的可能性,結果顯而易見。】
“你和莉香做的時候也會打呵欠嗎?”愛麗絲問這句話的時候自然得彷彿這是個不帶顏色的問題。
森鷗外的眉毛一動,作狀思考了會兒,似乎是想起什麼愉快的回憶,臉上帶著笑,“怎麼可能。”
“林太郎大變態。”
“明明是你問我的。”
短暫地鬥嘴後兩人繼續往下看:
【這樣瀕臨崩潰卻卻被我努力壓下去的次數一多,我終於決定放棄融入社會,選擇和自己和解。
我曾經打電話向母親抱怨過,但那頭總是男人的調笑聲,她也總是隨便應付兩句就匆匆掛了。
也是,每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我怎麼能奢求別人浪費寶貴的時間來聽我不值一提的怨言。
我辭掉了城裡的工作,這幾年還算努力工作的我攢了筆錢,打算去鄉下買個房子,種地養活自己,要是哪天生病了或是碰上旱災洪水什麼的,那默默餓死也好。
我買到的房子是兩層樓高的獨棟木屋,本來以我這點錢根本買不到這麼大的屋子。但是屋主告訴我原本住在這個房子裡的一家人不幸遇上強盜全被殺死了,這裡便成了凶宅,空置了好長時間,再加上地段偏僻,方圓幾百米都沒有別的人家,不得已才賤賣給我。
“小姑娘,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之前在這裡短租過的人都說碰到過鬧鬼的情況,要是害怕的話還是看看我名下別的房子吧?”房東勸解我。
我自然是拒絕了這番好意,不是說我膽子有多大,根本不懼鬧鬼這事,而是兜裡實在沒有那麼多錢買下好的房子。
比起房東說的鬧鬼,我更在意那個殺人的強盜有沒有被抓住。
我自小在城市長大,侍弄植物什麼的只能從頭學習,但不管怎樣總比和人打交道簡單,至少不用和它們說話,不用猜忌它們的表情,這對我而言已經足夠了。
房東說的沒錯,這裡確實是很久沒人住過。地上還有傢俱上積了層厚厚的灰,剛搬進來的第一天行李都沒地方放,只顧得上打掃。
忙了一天後累得隨便在地鋪上褥子倒頭便睡。
我的睡眠和我的性格一樣敏感,外面鬧出一丁點動靜也能感受得到。半夜時聽見有有人在房間裡跑來跑去的聲音。
我睡眼惺忪地從被窩中爬出來,把燈開啟,在房屋裡轉了一圈後什麼也沒發現。
大概是房東說的鬧鬼事件吧,還好不是強盜,還真是虛驚一場。我心有餘悸地躺回被窩。
剛躺下就覺得有人在我的耳邊吹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