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還真的沒見過這般興師動眾的時候。
“姑娘,您看了吧,這還要修很久呢。”佩玉睨著葉悠的神色說道。
葉悠輕笑一聲,將馬車的簾子放下:“我哥還真是用心良苦啊。”
“去異域街吧。”葉悠揚聲朝馬車外說道。
“姑娘是想那裡的梅子酒了吧。”佩玉說笑著。
葉悠微微側目,瞧著佩玉漫不經心的樣子,不免有些好奇:“你為何不問環兒去哪了?”
佩玉眼珠子一定,輕輕抿唇,目光黯然:“今日見了阿申,前因後果他同我講了一遍,我也清楚了個大概。”
佩玉輕嘆一口氣:“她做這樣的事,什麼下場都是應該的,怪不得旁人。她從前種種古怪都有了解釋,心已經飛了,人就怎麼都回不到原來了,只是……”
“只是什麼?”葉悠問。
“只是她用錯了心思,她想著飛上枝頭變鳳凰,可是錯安了心,姑爺心裡只有姑娘,沒有旁人,阿申同我講了許多,這兩年您不在,姑爺整日是怎麼過的,要麼就整日喝酒,要麼就整日發呆,後來又信了鬼神,四處尋訪高人,招魂的神婆、陰陽,找了一個又一個……”佩玉抬眼瞧著葉悠,大著膽子接著道,“姑娘,恕我多嘴,即便從前姑爺對您高傲許多,可最後這門親事也是他求的,且婚後對您一心一意,這些奴婢都看在眼裡。”
“我知道,”葉悠垂下眼瞼,手指摳著帕子上的翠鳥圖案,“我只是心裡有些憋的慌。”
旁人自然不記得他的那些女人,可是湯賀兒,陳雙雙她都記得,如何又不知。
若是真心喜歡一個人,怎麼會不介意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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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悠到了雲箏家的小酒館時,門口空無一人,雲箏沒有像平時那樣在門口攬客,心下正好奇,入了館子方覺不對,今日冷清的特別,店裡竟一個顧客都沒有。
提裙進門,見戴著面具的雲箏像從前那樣坐在桌前,見她來了,目光才有些呆滯的朝這邊看來。
“姑娘來了!”雲箏的母親破天慌的從櫃裡出來,用蹩腳的中原話招呼她。
從前雲箏的母親只在櫃裡,見了人也只是微微一笑,因為中原話說不好,所以不常講話,今日倒是頭一遭。
“雲箏。”葉悠目光定在雲箏身上,雲箏眨巴兩下眼睛,依舊不說話。
雲箏娘扶著葉悠坐下,隨後又捧過來一罈梅子酒,邊啟邊道:“姑娘莫怪,雲箏病了,傷了喉嚨,這兩日不能講話。”
“原來是這樣。”葉悠喃喃低語,總覺著今日雲箏不大對。處處透著古怪,若不是她著著往常的寬大衣衫,掛著和從前相同的面具,葉悠便認不出她了。
梅子酒香氣四散,勾了葉悠的思緒,葉悠忍不住搓了搓手掌,將面前的瓷碗端起,輕飲了一口。
酒香纏綿唇齒之間,葉悠滿足的嚥下,不免露出一臉快意:“還是一樣好喝。”
話音一落,葉悠將碗端起來喝了一大口,雲箏定睛望著她,見碗空了,又替她滿上。
葉悠心裡不舒坦,一連飲了幾碗,已經有些暈暈乎乎,臉頰有些發粉。
雲箏娘像是有所準備,居然遞過來紙硯,雲箏將紙取出,在上面隨意寫了幾個字,伸到葉悠面前。
葉悠睜著眼睛驚異的盯著雲箏寫字,雖然字跡潦草,卻也勉強能夠看清。
上面寫著她的問題“你有不開心的事”。
葉悠一笑,迷迷糊糊的時候很容易忽略許多細節,她接過紙反覆看了幾遍,而後道:“想不到你會寫中原字啊,你不簡單。”
隨即將紙往桌上一拍:“是,我不開心,一點兒也不。”
佩玉覺著這些話她聽了似乎不太合適,於是轉而退到別的桌上,吃著雲箏娘為她備下的瓜子。
“為什麼”,雲箏又寫。
葉悠搖頭:“我也不知道,本來,他的眼睛好了,我當開心,是,他眼睛好了,我是開心,可是……可是……”
葉悠長吸一口氣又道:“我知道他會對我好,可是一想到他有過那麼多女人,我就不開心。”
葉悠說著,端起碗又送了一口,這一口喝的急,將她嗆的不輕。
她重重咳嗽幾聲,雲箏在一側替她拍背。
良久,葉悠的咳嗽才平緩下來,眼圈兒卻有些紅了,微微哽咽:“我以為,我打了他幾個巴掌心裡就會放下,可是根本放不下,從前種種都是糾纏,到底是夢一樣……”
“怎樣你才會開心?”雲箏又寫。
“我不知道,”葉悠搖頭,“若是我知道,也不必這樣難受了。”
“你還喜歡他嗎?”
葉悠借了酒力,沒有片刻偽裝,點了點頭:“喜歡,麻煩的便是喜歡,若是我不喜歡,何必如此。”
葉悠捧起碗,又送了一碗,這梅子酒香甜好喝,後勁兒更足,眼下已經是暈暈乎乎的,不分東南西北。
雲箏握筆的指尖兒微顫了兩下,良久才寫道:“他該怎麼做?”
葉悠眯著眼看了半晌,輕笑了聲搖搖頭,覺著眼前的人頭變成了兩個,兩個又分成四個,葉悠雙手撐著胳膊起身:“我喝的有些多,先回了……”
話音未落,葉悠起身又坐下,整個人癱軟趴在桌上。
佩玉聽見動靜,忙跑過來,輕搖了葉悠的胳膊,也不見她動彈,正手足無措間,見著雲箏站起身,在佩玉面前罩下一大片陰影,佩玉不免感嘆,怎麼從前竟不知雲箏這樣高大……
顧不得佩玉的滿目狐疑,面前人將面具摘下,隨著面具下的面目出現,佩玉眼中的狐疑轉為震驚。
“姑……姑爺……”佩玉見著面前展追的臉,搭著一身女子款式的異族服飾格外滑稽。
展追並未開口,而是將身上衣衫褪去,露出自己本來衣袍。
展追抬眼道:“你看到的,忘記了便是,不要同她說。”
“是,奴婢記下了。”佩玉連連點頭,哪裡敢說一個“不”字。
展追彎身將葉悠攔腰抱起,出了門去,阿申不知從何處出來,路過過佩玉面前,直奔櫃上,抬手便是兩錠銀子:“今日的事有勞了,讓你家姑娘的嘴嚴些。”
“是,我記下了。”雲箏娘點頭應著。
阿申這才來到目瞪口呆的佩玉面前,輕淺一笑:“回去吧。”
佩玉無言,同阿申出來時候見著展追正抱著葉悠進了馬車。
佩玉阿申相視一笑,隨見阿申道:“我們是騎馬來的,這會兒只能騎馬回去了。”
“我不會騎馬。”佩玉說道。
“不妨事,我牽馬。”阿申絲毫不覺著這是問題。
出來時候日頭當頭,折騰了一圈又喝了酒,這會兒已是夕陽西下,馬車行在前頭,阿申在後面不緊不慢的牽著馬,佩玉在馬背上聳著肩膀。
馬車裡,展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