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這也沒跟教育部聯動、贊助商裡也沒有賣學習資料的啊。
於是他慢慢擴大範圍,從上學期間,到進入娛樂圈期間,最後把這個問題發散到迄今為止的所有時候。
得到的答案還是沒有。
俞庭連表情都沒怎麼變。
他在說最後一個沒有的時候,遊重手撐著面前的玻璃檯面,斂著睫毛像在沉思什麼,看起來有點微弱的失落,漆黑的瞳仁一片深意。
只是這點情緒被他控制得很好,連攝像機都捕捉不到,更別說在場把注意力都放在俞庭身上的其他人。
主持人不敢置信,“真的沒有暗戀過?”
他開始宣傳起“暗戀”這個名詞裡蘊含的美好,試圖喚醒俞庭一些回憶。
“少年的情緒都很敏感,總是會注意到那些現在看來細枝末節的東西,會因為這樣那樣的顧慮而不敢邁出第一步,錯過了那段無憂無慮的青春時光……”
主持人說完,期待地看向俞庭。
俞庭沉思一會,看起來像是堅硬的殼被鑿開了一個口子,然而說出來的卻是:“你管這個叫暗戀?”
主持人:“……?”
“有顧慮還告什麼白,等把顧慮取消了再說。”
“這叫延長告白時間。”
“你們管這個叫暗戀的?”
主持人一哽,心說這種解釋竟然聽起來有點道理,他差點就要被說服了!
沒想到這麼想的還不止俞庭一個,當攝像師在取景框裡對準組合的最後一位,遊重笑了笑,他眉眼深邃,五官天然帶有一種攻擊性,特別是光線正著打下來,陰影面積很大,有一種在暗中窺伺、謀劃著什麼的危險感。
遊重說:“應該跟我哥說的差不多吧,聰明人沒什麼暗戀,都是蓄謀已久。”
那一瞬間俞庭覺得他的目光像是輕輕地掠過自己,只是看過去又發現遊重正看著主持人,神情專注,完全沒有分神,嘴角帶著一抹恰到好處的笑容。
是錯覺吧,俞庭心想。
等採訪節目結束,化妝師手裡拿著卸妝棉和卸妝水,站在鏡子面前,小心仔細地給俞庭卸妝。
洪明在旁邊圍著轉,“牛還是你們倆牛,重新定義暗戀的新標準,我宣佈,以後暗戀這個名詞正式被你們倆消滅,大家沒告白是因為表白物件沒站在延長線的終點。”
這說的都是些什麼。
洪明都不知道自己什麼心情。
高考新概念閱讀幸虧沒請你們倆去出題。
上了商務車,照例是洪明坐在副駕駛,他剛才在拍攝現場睡飽了,這會精神得很,盯著螢幕跟幾個藝人實時更新這首先行曲的榜單狀態。
“咱們還是在榜一,看資料曲線,收聽人數和熱度應該能穩住,粉絲評價也說好聽。”
俞庭:“粉絲什麼時候說不好聽過,這種評論看看就行,當不了真,音樂質量怎麼樣自己心裡有數就行。”
洪明都習慣了,俞庭一向這樣,歌曲上榜的那陣是會時不時翻翻評論,但也不會太在意,更不會因為粉絲誇一句就覺得自己是樂壇的一顆啟明星。
清醒、冷靜
他心裡有桿秤,不為外界褒貶所動。
洪明欣賞完自家坐火箭一樣的起飛速度,開始順著榜單翻其他組合的歌:“這組合這首歌是上個星期打的,剛開始還說什麼要拯救樂壇,我看也就這樣,這才一個星期後勁就不行了,不是咱們的對手,這首歌也不行,現場高音都唱劈了……”
“……”
俞庭一直覺得洪明有黑粉潛質,還是喜歡拉踩的那種,經紀人這個身份限制了他在網上到處宣戰的空間。
他懷疑這人經紀人的馬甲下披著十八個小號,每一個都是拉出去就是腥風血雨的那種。
洪明翻到榜單第五首,突然不說話了,皺眉看了幾秒,然後小心翼翼瞟了俞庭一眼,打著哈哈略過這茬,在副駕駛裝死。
顧弋陽納悶:“洪哥你怎麼不說了?”
洪明一臉佛光普照:“雖然我們是第一,但還是應該戒驕戒躁,這種瞧不起其他組合的行為實在是太不應該了,我們要用悲憫的目光去看待他們。”
“……”
俞庭有點好笑,這人在他面前還裝什麼裝,演技爛到家了。
他剛才閒著沒事幹,也把榜單掃了一遍。
第五首歌很眼熟。他寫的。
還在以前那個組合的時候。
寫的是友情。
一個在現在看來無比諷刺的詞。
他當年也抱過要跟那個組合一起走下去的願望,像其他男團一樣,五週年、七週年乃至十週年演唱會。
他當時還設想過,那時候他們的粉絲可能大多數都已經結婚了,說不定還會抱著孩子來參加演唱會。
現在想想只剩可笑。
沒人知道感情的保質期到底有多長。
就連友情都會因為利益破碎。
那其他的呢?
俞庭有點煩躁。
那股煩躁像是一直潛伏在他的血液裡,不鬧騰也不安靜,在無數個以為它已經消失的瞬間又跳出來動一下,不滾燙,卻很鮮活。
俞庭靠在車窗上,看著外面街道的車水馬龍,喃喃自語了一句什麼。
等遊重看過來、“嗯”了一聲,他才發現自己無意識叫的竟然是遊重的名字。
俞庭驚訝了一下,馬上鎮定下來:“沒事。”
遊重笑了笑,沒說話。
然而沒過一會說著“沒事”的人又喊了一聲,這聲比剛才那聲更清晰。
俞庭還是沒想到要說什麼。
他其實並不太想開口,但為了避免自己看起來是閒著沒事幹,還在想著要找什麼話題來隨便聊聊。
遊重很輕地撇了一下嘴角,笑意很淡,“應該不是沒事。”
俞庭艱難地想了想,正想說“你為什麼叫遊chong不是遊zhong。”
雖然這個問題聽起來很莫名其妙。
遊重在他前面開口:“應該是我心裡希望哥哥喊我,所以哥哥才會叫我的名字。”
遊重把那句“沒事”又還給他,“沒事,隨便叫吧,叫一聲我應一聲。”
俞庭:“……”
他側過臉繼續看窗外,把耳朵貼在冰冷的玻璃上降溫。
晚上臨睡前俞庭去洗了個澡,毛巾掛在脖子上,他抓著一邊擦頭髮,上面已經被暈溼一大片。
他擦得不怎麼走心,連寬鬆的睡衣都被滴下來的水溼了一小片,剛走到床邊正要坐下去,一隻手伸過來把他手裡的毛巾接走了。
那隻手還用了點力道把他拉了過去。
等俞庭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被一個懷抱給圈住了,他手撐的地方正好是兩條大腿。
遊重微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幫你擦吧,哥。”
這是個什麼鬼姿勢。
俞庭起身,準備把毛巾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