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則呼了氣，將手中的黑子胡亂放在了棋盤一角，神色蔫蔫道：“尊者來找我，應該不是單純棋消遣吧。”

“山中無曆日，寒盡不知年。”迦葉尊者道，“你兄長初至須彌山時，我也曾和他過幾局棋。”

提及赤睢，白則淡淡苦笑道：“他的棋藝比我要厲害很多吧。”

“一般。”迦葉尊者說著，又落一子，“但他適應得比你好。”

白則手伸向棋盒拿子的動作頓了頓，隨即明白過來迦葉尊者在指什，是這須彌山，與山中沒有盡頭的長日。

迦葉尊者似是對赤睢頗感興趣，又多評價了幾句:“紅龍雖是戾氣過重，天資根骨卻絕佳，區區百年便在此修菩提金身，實在見。若借這次人間遊歷磨去浮躁，摒除外物之擾，未來定有更大成就。”

佛門參禪悟道，妙法然，求的是一身清淨，無慾無求、無牽無掛，方脫俗於塵世，遠離紛擾。赤睢修菩提金身，如已算半隻腳踏進佛門，白則不免想起在揚州遇見的那隻黃鸝，他留在人間痴等百年，又算不算是赤睢的牽掛？

心一動，白則問道:“我哥哥他……有沒有提起過一隻黃鸝精？”

“黃鸝？”迦葉尊者沉思片刻，回答道:“並未聽他提過。”

“他最常提的就是你，或者說，是龍。”

是龍。

這最後兩個字就像一記軟綿綿的拳頭，砸在白則的胸，不疼，但偏偏沉悶。他不知道這感覺從何而來、有何義，只是莫名地，有些說不來的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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