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他喚道，那邊叫“皇爺爺”的聲音弱了些，說不定就是被他吸引，要向這邊靠。即便是真想尋他聲音，李俅也沒有氣力了，動的只有狀似發抖的嘴唇。

好憐啊，這病來得如中毒一般急，像是一歲時那樣，被時間沖淡了印象，那常年康健之人但凡生病，都會像是那樣。

身體這好，就是先生之乳的功勞嗎？陸琰問夫人此事，被一否決，人乳裡哪有藥，真有也是你在我這喝的湯——世子還需要這個嗎？

但所謂乳藥，恰好是斷在此時，新帝就了事……“李俅。”他又喊道，直呼其名，依舊沒有真切的反應。無助的年還在發熱，錦被遮擋不住，都透在陸琰這邊，似乎耗了他的心神。站不穩要坐，陸尚書看看御醫用過的凳子已被搬遠，腳一動，沾了龍床邊緣，踩不著地，只好將雙足與皇帝一雙便鞋擱在一處——墨藍綢面，未繡龍紋，接著底的是月白與湖藍的雲水相混，雲水交加將真龍托起之意。

眼，龍潛於底，避禍，不知何時再來了。陸琰奉旨進了王府，一貫是那鞋底上的雲與水，託著的或許是李恭，或許從來就是李俅。

鬆開外袍繫帶，他再想季常侍讓人帶來的話，不穿官服，為的就是這個。既有所圖，必有所奉，也不知需要這年帝王還了師傅多，才抵得上。交襟寬袍一散，陸琰手裡頓了頓，意識到是未換過內裡一件小衣，紅彤彤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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