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韓國人暴躁地說,“為什,為什又和這個人有關?為什他就不消失呢?為什大哥和大姐總是因為這件事情吵架呢?”
不知道極度睏倦的韓國人還聽進去多。王嘉譯放慢了聲音:“和柯希沒有關係。你有沒有想過,你哥哥和你姐姐本來就有點不對付?”
韓國人移動眼睛看著他:“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你不要擺一副什都知道的臉。大姐當然不喜歡大哥,大哥總是惹禍,總是對生活很不滿意的樣子,我不明白!為什他總是討厭周圍呢?在哪裡他都不滿意,離我遠遠的他才開心,他為什就不喜歡我呢?“
王嘉譯想說,這和你沒有關係。但他不清楚己這樣算不算是”擺一張什都知道的臉“。韓國人從兜裡拿煙,喘著粗氣,沒有點燃,而是在掌心一把握碎。他深深呼一氣,眼神比剛才清醒一些。
“柯希還活著,對不對?”
王嘉譯無聲地點頭。韓國人把破碎的香菸丟進旁邊的垃圾桶,在身上隨意抹了兩,遞給他一個黑色的檔案袋。
“這個給你吧。你帶他走,走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去。我批准了。大姐那裡有我。你只要帶他走,別再讓我看見你。”
王嘉譯接過檔案袋,暗吐槽一句又不是我喜歡著柯希。走廊盡頭手術室的門忽然打開了,走來一個不知道是醫生還是護士的男人。
李先生在李太太的攙扶顫巍巍地站起來,韓國人立刻飛奔過去,王嘉譯緊隨其後,個人團團圍在穿白大褂的男人身邊。
男人的目光從他臉上依次掃過,疲憊地說:“都沒事,別這緊張。男的左手伸腕短肌斷裂,上臂縫了六針;女的嚴重點,肋骨斷了兩根,肺部穿透,右腿腓骨骨折,不過沒傷到心臟。沒多大事,別這個臉色了。等他麻醉醒了,你以去住院室看他。”
☆、第十八章
肩膀上被人輕輕拍了兩,李兆赫回過頭,姐姐站在他身後,臉上帶著點神秘莫測的笑容。
“玩得差不多了吧。”她笑眯眯地說,“一直工作會變傻,一直玩也會變傻的。天姐姐帶你見識見識,去嗎?”
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胸中升騰起一股緊張和興奮交織的灼熱感,李兆赫忐忑不安的抿了一嘴唇:“我去嗎?”
“啊。”大姐隨手摸摸他的頭,“只要答應姐姐,有什不知道的不要說話,只要坐在旁邊看著,回家一起給你解釋。”
保持沉默坐在一邊旁觀,這是李兆赫最擅長的事情。他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畢,在姐姐的指點換了身衣服。姐姐的臉上一直帶著淡淡的笑意。很後來他才知道姐姐做了微整,嘴角始終上挑,當時他以為她只是心情愉快、胸有成竹。
門外除了姐姐日常行的座駕,還有一輛商務麵包車。姐姐拉著他的手一起坐進奧迪後座,翻手賬本確認行程。
“小爺。”
他嚇了一跳,一抬頭,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從駕駛
座回身朝她伸手。平易近人的笑在他眼角堆起褶皺,他聲音溫和:“小爺,這是咱第一次見面,我姓黃。”
李兆赫猶豫一,伸手和黃先生握了握,黃先生的手乾燥溫暖,而他的掌心滿是冰冷的汗水,他也不知道己為什這緊張。
“別害怕。”黃先生溫和的說,“我不咬人。”
李兆赫尷尬地笑了笑,斜眼看著大姐的Filofax手賬,上面滿是密密麻麻的小字。他抑制不住好奇,問:“大姐,咱究竟是去做什?”
大姐從手賬本上移開目光,看著他:“你知道柯希是誰嗎?”
現在沒有人不知道柯希是誰,是哥哥的吸毒小男友。李兆赫氣鼓鼓地不說話,大姐微微一笑,說:“就是他,咱是要去收拾你哥哥的爛攤子。”
你哥哥。這個稱呼微妙的刺痛了李兆赫。為什是你哥哥不是我二弟弟,好像她在不動聲色的和李兆微撇清關係。
“咱是要去找柯希算賬嗎?”
大姐微微側頭思考,回答:“差不多。”
奧迪上高速開了一上午,終於到了哥哥就讀的安寧市。李兆微看著沿路大小異的灰色樓宇,覺得城市之間並沒有什區別。安寧江比想象中要寬闊,但江水卻是渾濁的黃色,泛著無數細密的波紋向東緩緩而流。
車子又在市裡拐了很久,終於到了一個破舊的小區。李兆赫車後稀奇的打量周,真難想象現代化的潮流裡還容這種要塌不塌的水泥房子。大姐跟著來,腳尖剛剛著地,尖銳地倒吸一冷氣,她黑亮無塵的Louboutin差點踩到一團風乾的狗屎上。
她皺眉看了一眼破舊的層住宅樓,又核對了手冊上的地址,向後面做了個手勢,一路上跟著他的商務麵包車裡來個穿著Polo衫的彪形大漢。
黃先生也了車,又對李兆赫笑了笑,像逗小孩一樣彎彎手指,李兆赫無緣無故覺得一陣惡寒。他不由主向姐姐身邊靠攏,被大姐推開。
“沒事的。”大姐說,“別靠著我,跟著。黃經理,你在樓等我就好,不用上樓了。”
黃經理笑著點點頭,靠在車上點了一根菸。大姐轉身就走,李兆赫急忙跟在後面,個大男人再跟在他後面,以奇怪的隊形進了第一棟住宅樓,又進了狹窄陰暗的二單元。
腳步聲在狹窄的樓梯間裡迴盪著,李兆赫不敢靠著姐姐,只敢跟在她身後一步遠的地方。他又試著去拉姐姐的手,剛剛碰到大姐的手指,立刻被甩開,並附贈了一枚警告的眼神。他只好把手收回來。
姐姐停在402門,屈指敲了敲,裡面毫無聲音。她朝彪形大漢做了個手勢,讓到一邊,彪形大漢掄起拳頭在門上一頓猛砸,聲音之怖,嚇得李兆赫心臟狂跳,他發誓己聽到身後那公寓裡傳來人類跑動的聲音。
402門內傳來趿拉著鞋子迅速趕路的腳步聲。片刻後一個女人在門扯著嗓子大喊:“誰啊!”
“我是柯希的朋友。”大姐清脆的
說,“方便開門讓我進去嗎?”
從中年女人的遲疑態度上看,她十分不想開門。門上的貓眼忽亮忽滅,她在後面窺探了幾次,最後定決心打開了門。門剛剛拉開一條小縫,敲門的大漢一把將門推得大敞開。
姐姐當先進去,餘人魚貫而入,將小而雜亂的房間擠得滿滿的。李兆赫好奇地打量,這是他見過最髒亂狹小的房間。房間的陰暗感不完全是光照和裝修,是一種很久沒打掃的粘膩感覺。
一箇中年男人從房間裡來,扎著雙手不知如何是好。大姐微微笑著,直挺挺地站在房間正中。女人跑前跑後,端六個不配套的茶杯,又請大家坐在沙發上。郡主看了一眼被磨得起球的沙發,小心地收好裙襬坐,接過茶杯捧在手裡,但並沒有喝。
李兆赫不知道己應該做什。一個大漢在他身後輕輕一推,示意他坐在姐姐旁邊。他身材魁梧,推李兆赫的手勢倒是很輕柔。李兆赫跟著坐在沙發上,心裡七上八。他很想握住姐姐的手,又知道大姐一定會把他甩開,便把手握在一起放在腿上,小學生一樣坐得筆直。
女人給其他人送上茶水,其他人都不伸手,只是看看茶杯,再看看她,把女人和杯子都尷尬地晾在原地。大姐悠閒地瞧了一會,說:“杜先生,杜阿姨,坐,坐,不要麻煩了。”中年男人和中年女人才拉過椅子坐在姐姐對面,兩人靠得很近,不知為什體型上也比姐姐小得多。
等大家都坐了,大姐放茶杯,微笑著開:“杜先生,杜阿姨,我就不兜圈子了,說些閒話只是浪費你的時間,雙休日,我不要影響對方休息。我這次來是為了柯希。”
杜先生和杜阿姨對望了一眼,杜阿姨向後挺直身子,說:“你不來找我,我還要去找你呢。你為了柯希?你就是李兆微嗎?”
“我不是李兆微。”大姐笑著說,“我是李兆微的姐姐。”
“原來是姐姐啊。”杜阿姨說,“你帶這多人是要來威脅我?告訴你,我不害怕!你要是敢動手,咱就警察局見。聽見了嗎?”
“以。”大姐說,“警察局,交警支隊,咱都以一起見一見。”
杜先生和杜阿姨對望了一眼,杜阿姨說:“交警支隊?怎的,李兆微又有什車禍?”
大姐緩緩搖頭:“讓您失望了。我說的是之前柯叔叔的車禍。關於那場車禍的賠償款,交警支隊會有明確的記錄。”
杜阿姨猛然提高了聲音,刺耳嘶嘎的聲音幾乎將李兆赫整個人穿透:“這事和之前的有什關係?你不用在這嗶嗶。你叫誰都沒用。交警支隊是你家開的?我告訴你,你要是敢碰我一,你就等著吧!你叫多人來都不好使,什事都抬不過一個理字!”
她說話時的唾沫星子噴在空氣裡,有幾滴似乎掉進了大姐的茶杯。李兆赫看著茶杯裡小小的漩渦,只覺得渾身發癢,想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他抬頭看著大姐,大姐居然還在微笑著。
“確實。”她贊地說,“什
事都抬不過一個理字。您這句話說的很有道理。”
杜阿姨得到了鼓勵,越發開心:“你就說說怎賠償我吧。家裡了這個人,我也覺得挺難受。他吸毒,弄得我家名聲都不好,精神損失費你是不是得給我了?”
大姐揚起眉毛:“精神損失費是多錢?”
“怎也要一百萬吧。”杜阿姨說。
杜先生拍了一他妻子的手,謹慎的說:“加上柯希日後的治療費用,一百萬不夠。這樣,我得去看醫院的報告單。他年紀還小,沒有醫保,你看我兩個,也不像一直從醫保里扣,對不對?這樣,三百萬。”
“三百萬。”大姐平靜地重複了一遍。
杜阿姨勝利地笑了:“要不然我就去告你。他這個毒品,就是從你那裡弄的。查起來你也不好看。趕緊拿錢,省著大家都不在。我告訴你,我在公安局是認識人的!”
這次換大姐身子微微後靠,眼睛裡帶著笑意,嘴角一如既往的彎曲。“杜先生,杜阿姨,現在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覺得,是我傷害了柯希,應該對您作賠償,至三百萬,是嗎?”
“對,就這意思。”杜阿姨說。
李兆敏從neverfull裡拿一個A4大小的信封,再從信封裡抽一堆白紙。她把第一沓紙擺在髒兮兮的茶几上,輕輕點著紙上的字。李兆赫注意到她的美甲是白色的,指甲尖端畫著精緻的蓮花。杜阿姨和杜先生時向前傾身,瞧著那張紙。
“這是柯希的報警記錄。”李兆敏說,“他曾經兩次報警,原因是□□。□□人是杜航,以及杜航的學。這件事您知道嗎?”
李兆赫不知道杜航是誰,但空氣忽然寧靜,他猜杜航應該是個很重要的人。
杜阿姨一把搶過那沓記錄,從頭到尾翻了一遍,又返回第一張紙讀了最後一段,將記錄扔回桌面上,不屑地說:“這不是沒受理?拿這個幹什?”
“驗傷報告附在後面了。”大姐平靜地說,“當時他有輕微的撕裂傷,全身軟組織挫傷。沒受理的原因是,監護人向杜航具了諒解書,也就是說,您代表和您沒有血緣的柯希,原諒了您的親子杜航。”
“說這個都沒用。”杜阿姨輕蔑地說,“誰知道他當時怎搞的,誣告,撒謊,他就會那個。我還跟他掰扯?”
“這就不用了。市局已經重新受理了這起□□案。具體採證過程無需您費心,這份材料您看一……”
“等會?重新受理?憑什呀?”杜阿姨打斷了大姐的話,“這還重新受理?人都被你弄死了,還要受理什?”
大姐看了她一眼,在資料夾裡抽一張新的紙,放在茶几上。李兆赫很想伸頭去看看是什表格,但杜阿姨搶先一步抓過那張紙,瞪著。
“您沒注意吧,現在柯希的在我家。我認為有必要對當年的性侵案進行進一步審理,讓當年的案件大白於天……”
杜阿姨再次打斷
了李兆敏:“他的怎在你家?你怎弄的?在你家,你就算是他的監護人了?”
李兆敏嘴角真實地挑起來:“這個您要問杜航了。他將本帶來給我,並和我一起去完成了遷移。請您不要繼續打斷我,我還有話沒說完。”
她把第二沓報告放在桌上。這次杜先生一把搶過去舉在眼前,好像看不清楚似的細細端詳。
“您應該見過的。”李兆敏說,“那是柯叔叔上次車禍的民事賠償協議,共計三十二萬九千。這筆錢在柯希成年之前由監護人代替保管。現在應該是在你手裡吧?”
杜先生瞪著那份檔案,好像忽然不認識字了。李兆赫聽得雲裡霧裡,不是說要找柯希算賬嗎,怎大姐又變成他的監護人了?他有點渴,想喝水,但水杯裡有杜阿姨的水,不喝。
李兆敏將第三沓紙放在茶几上,上面滿是亂七八糟的名字和電話。
“這是全班簽字。證明柯希在校期間,遭到了杜航,以及其他學在杜航授意,持續進行的□□侵犯和精神侮辱,時間長達一年半,一直到柯希搬進我弟弟家裡,這種暴力仍然在繼續。而這份是高二上半學期十月二十五日班級在火鍋店聚餐時,來餐廳老闆和服務生的目擊證明。我現在有充足的理由認為,柯希之所以走到天這一步,是因為你作為監護人的失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