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周哽著嗓子,艱澀地想說些什,畢竟他無徵兆地停在樓梯上很奇怪,但嗓子眼好似被白天的沙塵給封住了,一點餘地也沒留,牧周不想開,不想說話。
就在奇妙的僵持中,牧周驟然聽見晏方聲說:“對不起。”
很低很緩,但尤為清晰。
在這處上皆通的角落裡,晏方聲的話很清晰。
牧周還未做反應就再度被擁進懷抱,短暫相聚的二十分鐘內,他擁抱了兩次,晏方聲不合常理的親暱將牧周的淚水都倒逼回去。
牧周窩在晏方聲的懷中,木然問:“…對不起什?”
“你。”晏方聲的抵在牧周肩上,他道:“對不起你。”
奇妙的氛圍,奇妙的對話,擊得牧周大腦都週轉不靈。
“不是,是我的錯啊,我不該隨意來害大家擔心,我也不應該莫名其妙地搞失蹤,我……”牧周急了,他不知道晏方聲的異常因何而起。
但這萎頓的、傷懷的晏方聲不是他想看見的,他靈敏地感受到了晏方聲情緒的異常。
“我看到了你的畫。”在牧周沒說完前,晏方聲打斷了他。
牧周霎時沉默。
平常的畫不值一提,晏方聲不會在此時特意提,唯一值得拿來說說的只有他藏在畫室裡那一堆不敢見天光的畫。
“意外看到,沒來得及徵求你的意。”晏方聲依舊抱著他,聲音很低,但由於聲音就附在耳邊,所以牧周聽得格外清晰。
“我…我無聊,就喜歡畫。”牧周想要辯解,又覺得是徒勞,晏方聲那聰明哪猜想不到,他就是不願意承認了。
他不想被晏方聲發現那些畫,因為那些畫是牧周徒勞無功的努力,現在輕飄飄地蕩來只會讓牧周覺得己卑微到泥裡。
他不想被晏方聲看低。
他已經很難過了。
牧周輕輕掙動,想要離開晏方聲的懷抱。
他不知道晏方聲的懷抱意味著什,大抵是晏方聲的安撫。
牧周不想要。
感受到牧周的退意,晏方聲將人摟得更緊,“對不起。”
晏方聲重複了一遍。
“沒關係。”牧周快要抵擋不住眼淚了。
他想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晏方聲只是因為這次的烏龍才會如此,又想己果然是個麻煩精,不光要晏方聲千里迢迢來找,還要晏方聲做溫柔的舉動來安。
晏方聲一定很苦惱吧?
“你原諒我了嗎?”晏方聲問。
“嗯。”淚水隨著聲音一道滾,黑暗中無知覺地沒入晏方聲的衣襟。
“那我還有機會挽回你嗎?”
太過驚詫,牧週一時沒繃住哭音,洩露了幾分便被晏方聲察覺。
晏方聲鬆開他,手指擦過牧周的臉。
“怎哭了?”
晏方聲細細擦掉牧周的淚水,他再度逢上牧周流淚,依舊不太知道
該怎應對。
牧周在微弱的光看見晏方聲眉心擰起的小峰,目光撞進他黑沉深邃的眼底,他怔怔道:“我剛剛沒聽清你在說什。”
“我還有機會挽回你嗎?”
牧周聽著模稜兩的話,心底湧起另一層語意,又被他強壓去。
晏方聲哪會是那個意思。
牧周只想,想晏方聲應該是在說要他搬回去。
“住哪都一樣的。”牧周垂頭。
“我沒有問你這個。”晏方聲道。
“那你是……”
晏方聲索性換了一句話,“我現在吻你嗎?”
“吻…我?”
驚濤駭浪快要將牧周掀翻了去,他覺得己還穩住身形完全是因為背靠著牆面。
“以嗎?”晏方聲問。
牧周久久未答話,晏方聲也不催促,平靜地等待著。
倏爾,牧周終於聲,“你的意思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我猜想,應該是。”晏方聲道。
一支小箭般,牧周撞上晏方聲胸膛,他稍稍墊起腳送上吻,晏方聲被撞得抵上扶手,他環住牧周的腰承這個生澀的親吻。
牧周毫無章法,生猛急切,呼吸混亂,連親吻的節奏都掌握不好。
晏方聲在幾秒後找回主動地位,輕咬牧周的上唇,尖擠進牙關。
就在這時樓傳來腳步聲,有人上樓了,晏方聲鬆開牧周,拉著他的手上了三層。
牧周氣沒喘勻被他拉走,神思飄忽,直到晏方聲開啟門將他帶進房間時他才冷靜來。
房間時晏方聲開的,屋內陳設與牧周房間一模一樣。
牧周的背抵著門,他咬著牙平復呼吸,目光釘在晏方聲身上。
晏方聲面朝著他,兩人緊密地挨著,牧周想續上樓梯的吻,卻被晏方聲阻止。
“剛剛為什哭?”
“不知道。”牧周問:“你是騙我的嗎?”
“不是。”
牧周大膽拽晏方聲的領帶,將人拉到身前親了上去,晏方聲再度推拒。
“你得先讓我跟你解釋。”
“解釋什?”
“我這做不是一時興起,也不是想玩弄你的感情。”晏方聲輕柔地搭上牧周的肩膀,捻掉他領的土灰。
“那是為什?”牧周目光炯炯。
晏方聲又無從談起了,他沒法向牧周解釋他經由的混亂,最後晏方聲道:“因為我是個感情懦夫。”
“你太直接、太勇敢,我不知道該怎接受你的感情,所以選擇了逃避。”晏方聲認真問:“你原諒我的過錯嗎?”
“不,不行。”牧周道:“我不會原諒你的。”
牧周眨眨眼睛,驚覺眼睛進沙的頻率太高,無風起浪,房內生沙,牧周鼻頭酸澀。
“好,那就不原諒我。”晏方聲在他後背拍了拍。
“但
我允許你現在吻我。”牧周嘴角一撇偏開頭。
晏方聲被他委屈的聲線激得心頭燙軟,他挑正牧周的吻掉了牧周的眼淚。
牧周埋進晏方聲的胸膛大哭起來,他發覺己劃的圈更牢固了,他一輩子也不去,慶幸的是晏方聲也邁了進來。
一個人是囚牢,兩個人是蜜巢。
作者有話說:
正文完。
寫得好爽,休息一天更番外,番外該交代的都會交代的,只是正文告一段落而已!覺得該在這裡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