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為何最後會用留飯這麼奇怪的理由來回復老師的問題,也不明白自己為何真的在知道了自己死於抱著自己的這個哥哥與老師手中,卻依然還是同約定好的一樣回來了。
大概一開始打算用二哥獻祭來改變大哥命運的自己,會遭受這種懲罰,也是自己罪有應得吧。
而且明天是21日了。
邵鈞在恢復記憶後,就明白自己不會獨活。腦中悲痛嚎哭的聲音已經停止,那些不斷質問自己的聲音也消失無蹤。
因為他已經做下決定,將會在明天離開。
在邵鈞看來,在這一天離開,就意味著他此後,既不用再忍受現在人偶的軀體,也還能與大哥死在同一天,是最好不過了。
此時天已黑,與第二天不過幾個小時的工夫。而在這最後的時間裡安慰一**邊的哥哥這點寬容,他不至於沒有。
邵鈞掙扎了一下,從兩人緊貼的胸膛中抽出自己的雙手,也輕輕抱住了姚英彥。懷中屬於哥哥的身體一僵,隨後他就覺得肩頭有溼漉漉的液體打溼了那件輕薄的睡衣。
一聲輕輕嘆息在小院裡響起。
不知抱了多久,姚英彥才終於放了手,他側身避開邵鈞的視線,擦了擦眼下,強顏歡笑道:“鈞鈞,要吃晚飯嗎?”
“哥哥,你在等我吃晚飯嗎?”邵鈞活動了一下被抱著痠痛的身體,故作驚訝道:“你不會是從下午我離開開始,就一直在廚房裡等我吧?”
被猜中的姚英彥有些窘迫,嗯嗯嗚嗚了半天,才拼成一句: “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不是讓你留晚飯了嗎?”邵鈞不解地問道。
“這不是託詞嗎?”姚英彥面露懷疑。
邵鈞愣了愣,尷尬地笑著說:“那哥哥你吃了嗎?”
“你回來,是因為明天才是21日,大哥的忌日嗎?”姚英彥冷不丁地留下了這麼一句,背過身就走進了廚房。
邵鈞站在原地,半晌沒有移動。
他是知道自己要走。
晚上,姚英彥倉促炒了個青菜,又蒸了碗燉蛋。但無論是飯,還是菜,邵鈞一口沒動。
“不合鈞鈞胃口嗎?”姚英彥看著抱腿縮在藤椅上的邵鈞問道。
邵鈞搖了搖頭。“不是,我現在吃不了。”
在知道自己身體已經變成人偶之後,邵鈞內心無法認同自己作為這個狀態活下去。而這種抗拒會造成什麼。作為曾經一度準備用這個手段幫助姚英逸的邵鈞,自然清楚不過。
他的身體正在崩潰,這具構築於謊言之上的軀體正在不可逆轉地崩潰。
他想,要不了多久,就算是外表可能都無法維持在人類的狀態。
不過明天就是21號了,能堅持這一天就足夠了。
姚英彥聽了邵鈞的解釋,並沒有追問為何吃不了了,他隨便扒了幾口飯,就收拾了東西。直直地坐在邵鈞對面,也不說話,也不做什麼,只死死地看著他。
邵鈞被他看毛了,忍不住開口道:“哥哥,我們要不要回臥室,在廚房裡坐著也是坐著,我有點困了。”
寶貝鈞鈞小朋友開口,作為哥哥的姚英彥還有什麼不答應的。
等真去了臥室,邵鈞躺在床上,而姚英彥一反常態地躺在床外側,將離開床的通路當得嚴嚴實實的。
姚英彥這樣做的目的,邵鈞心裡是清楚的。他既不拆穿,也不反抗,上床便蓋了被子,真的側過身閉眼睡覺。
可另一邊姚英彥卻沒有絲毫睡意,他眼睛一眨不眨,直愣愣地盯著邵鈞。看得邵鈞只覺得渾身不自在,不得不詢問:“睡不著嗎?哥哥。”
“我不敢睡。”姚英彥從背後隔著被子將邵鈞摟在懷裡,“我怕我再睜眼你就不在了。”
邵鈞知道姚英彥說的事實,他不想撒謊,只能無言以對。
“鈞鈞……你能不能……”
“你若是想,可以折斷我腳,可以將我用鎖鏈鎖起來,甚至像對待一具真正的人偶一樣關進箱子裡,然後藏到只有你知道地方。”
邵鈞面對姚英彥的懇求,有些無措,只能故意提出那些可怕的方法,好讓自己明白不該不忍了。
“你以為我沒有想過嗎?”姚英彥單手將邵鈞翻過來,盯著他的雙眼,本是咬牙切齒,但看見邵鈞的那一刻,聲音卻漸漸無力,最終化作一聲嘆息。“你總有辦法走的。”
“哥哥,有些事是不能強求的。”邵鈞輕輕捧著姚英彥的頭顱,將他按在自己的胸口,說,“我花了很久才明白這一點。才知道選擇放手,不一定不是不愛了。”
“可是我不想放手。”姚英彥抓著邵鈞的腰,語帶哽咽地反駁道。
“好吧,既然你一定要堅持,反正哥哥你睡不著,我們做吧?”邵鈞推開姚英彥的手臂,一個起身就坐在了姚英彥的腰部,
“啊?”這突然的展開,令姚英彥措手不及,“不,鈞鈞,你要做什麼?”
“不做什麼,就做點成年人的正常交流。”邵鈞低頭一枚一枚地解開姚英彥的睡意上衣紐扣,“難不成哥哥你還在害羞?”
他趁著姚英彥不敢用力怕傷了他,扒了姚英彥的上衣,諷刺道:“我們也不是第一次了。你看我當時苦心積慮準備獻祭你的時候,不和你做了很多次了。”
姚英彥滿臉震驚,不可置信地看著邵鈞:“鈞鈞,你對我還能更殘忍嗎?”
“殘忍?姚英彥,你還敢和我談這個詞。”邵鈞抓著姚英彥的雙肩,低頭貼著他的鼻尖,惡狠狠地說道,“我給了你更好的選擇的。我給你留下鑰匙,留下老師的聯絡方式,不是為了有一天發現自己被殺,又被弄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你以為我為什麼最後放棄了用這個方法來讓姚英逸躲避食屍鬼的命運嗎!”
姚英彥一時啞然,許久才悲切地緩緩說道:“我以為是因為你對我是有感情的。”
“對不起。”邵鈞下意識地道歉。他沉默了一小會,又小聲說道,“我們遇到的太晚了。”
“不,我們並不晚,我們是從小就認識的。只是我不是大哥。”姚英逸停頓了片刻,“如果你想做,就做吧。是我對不起你。”
姚英彥***臂,不在掙扎,如同一隻獻祭的羔羊,閉上雙眼,等待著最後的審判。
邵鈞為他拉好被子,再次翻回了自己的被窩,背對著姚英彥躺下:“算了。我睡了。”
隔了好一會,被子裡傳來邵鈞悶悶的聲音:“我哪裡好了,值得你喜歡?”
姚英彥仰望著隱藏在陰影中的天花板,嘴角不由自主地含著一絲笑意,說:“哪裡都好,就連不喜歡哥哥這點都是好的。”
“你真傻。”邵鈞掀開被子,吻上了姚英彥。
那是蜻蜓點水般的親吻,沒有絲毫**的夾雜,有的只有錯過後的絲絲遺憾。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