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暖閣，看到榻上燒得神志不清的煙姬的那一瞬間，他便知道，煙姬，要死了。

他心中那個一端放著北齊，一端放著塑月的大無形天平，在放上煙姬的性命之後，無聲地傾斜了。

馮映閉上眼，輕輕在心內嘆了一氣。

所謂天意。

沈行一直站在暖閣外，咬著拇指，血從指甲縫裡淌來，他渾然未覺，面容蒼白，神色一會陰毒一會無助。

天快亮的時候，馮映從裡面走來，他摘面上的巾帕，疲憊地嘆了氣，對沈行道：“……沈公節哀。”

這是他夜第二次聽到這句話，沈行像是沒有聽懂一樣看著他，又看看暖閣，輕輕地往後退了一步。

“……沈公要再見皇貴妃一面？”馮映輕聲地道。

沈行望著帷幕，像是痴住了，聽了這句，漆黑眸子呆滯地輪了輪，看向馮映，他輕輕搖了搖頭，“……煙不會願意讓我看到她現在的樣子的。”

“……皇貴妃確實是這說的。”

他太瞭解他的煙了。她愛乾淨、喜歡漂亮、天花這種死狀悽慘的病，她怎願意讓他看見呢？更何況，她知道，她死了，他會多傷心，而這種病又多容易傳染。

沈行的眼睛裡，忽然有淚水淌來，他像是不知道己哭了一樣，聲音沒有一絲變化，“……煙還說了什？”

“……她說，讓沈公好好活著，把趙王撫養成人。”

馮映話音落的剎那，暖閣內忽然大放悲聲——

煙姬，死了。

她最後的願望是希望她的愛人好好活著，她的孩子也好好活著，她並不知道，她的嬌比她更早踏上黃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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