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敏的心臟微微顫抖著。她感覺到一股寒冷的恐懼從她的頸背向流去,順著血管流遍了她的斜方肌。她挺直肩膀,迎上西弗勒斯的目光,深吸了一氣。
"我早就是他的了,"她苦澀地說,"'現在,以及戰後'。條款裡說得明明白白。除非他死,否則我什時候走得了?我需要情報,我不在他面前虛與委蛇。從你意把我賣給他的那一刻起,我這輩子就已經註定了。你真以為我還夠回到從前嗎?"
她的肩膀微微顫抖著。"如果不繼續和他交流互動,我真的不知道如何保持他的興趣。這是他唯一的弱點。如果你認為這樣做風險太大,那你應該直接找穆迪談談,因為除此之外,我,不,認,為,還,有,其,他,辦,法。"
她勉強說最後幾個字時,聲音已經抑制不住地顫抖嘶啞。她努力讓己鎮定來,透過牙縫急促地呼吸著。
"他是天生的大腦封閉師。而且力遠在我之上。沒有任何折中的辦法。"她補充道。
西弗勒斯似乎吃了一驚。
"這一來,很多事情確實就會不一樣了。"過了一會他說。
"現在你該明白我的難處了。"她低頭看著地板。"我不做任何留有退路的選擇。如果你認為我選錯了,就應該立刻告訴穆迪。"
他一句話也沒說。
"那,我想我最好還是走吧。"
離開蜘蛛尾巷時,她感到一陣頭目眩,幾乎站立不穩。這裡太溫太閉了。她需要更大的空間才維持呼吸。她閉上眼睛,幻影移形來到懷特克洛夫特的小河邊。
她河堤,在蘆葦叢的一塊大圓石上坐了來,脫掉鞋子,把腳趾伸進冰冷的河水裡。突如其來的水流沖刷讓她覺得分外清醒。
她不知道己為什總是來到這裡。她想,或許是因為這是唯一一個她覺得己不用隱藏什秘密的地方。
她凝視著流淌的河水,腦海裡不斷回顧著西弗勒斯的警告。她有些不知所措。她前半周剛剛燃起的所有希望似乎都在她內心的某個地方開始腐爛、消逝。她用掌根壓住眼睛,努力讓呼吸平穩來。
她不在這個節骨眼上動搖。如果西弗勒斯有什異議或者其他選擇,他以直接告訴穆迪。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種有效的策略,她不輕易改變。
她低頭看著已經倒塌的祈福石塔。
她感到無比…憤怒。
她對整個世界都感到憤怒,憤怒到她覺得己幾乎要崩潰了。
她對西弗勒斯感到憤怒,因為他指責她危及鳳凰社;對穆迪和金斯萊感到憤怒,因為他明知道她別無選擇還要求她去做一個女;對哈利和韋斯萊兄弟感到憤怒,因為他拒絕使用黑鬩法,導致戰爭陷入如的困局,以至於赫敏感到無力停手;對她的父母感到憤怒,因為他是如此無助,需要她透過把他遠遠推開來保護他;她甚至也對米勒娃感到憤怒,因為她比赫敏還心急擔憂,以至於赫敏覺
得她不再讓米勒娃知道她有多悲傷。
赫敏一直認為她以為她的朋友做任何事情,只要保護他。
是不知為什,她所做的一切都讓她感到越來越孤獨,直到她覺得己似乎要心碎而死。
這至該有個限度,不是嗎?超過這個限度,就不會更痛了才對。
但這種痛苦似乎永遠沒有止境。只會越來越痛,越來越深,一旦有人像哈利和西弗勒斯那樣擊碎了那層假象…
她就再也不知道該如何修復己了。而且,似乎沒有其他人注意到她正在崩潰。
她放任己哭了整整五分鐘,然後用大腦封閉術把所有分散她注意力的情緒全部進了意識的一個角落裡。先前的痛哭讓她覺得頭,太穴陣陣疼痛。她從包裡掏一小瓶止疼劑,一氣喝了去。
隨後她閉上眼睛,強迫己不再去想其他人。
午後的光照射進石頭的每一處表面和隙,在她的手意盎然。空氣中滿是河水和泥土的氣味、還有蘆葦重的植物氣息。又過了幾分鐘,她閉著眼再次仰起頭沐浴著光。她已經不記得最後一次感覺到溫的光照在臉上是什時候了。儘管日很美,但那時的光總是很冷。
她生活中的一切都是寒冷的。
幾分鐘後,她強迫己從這誘人的溫寧靜之中掙脫。她把腳從水裡抽來,甩掉水滴,然後返回格里莫廣場。
第39章 往事·十
2002年,八月
這天晚上,她和馬爾福都默不作聲。她施了清潔咒後,他沒有退縮;她敷上鎮痛劑和藥膏時,他也非常安靜。
"韋斯萊家的那個女孩還活著嗎?"他站起身後突然問道。
赫敏有些詫異地抬頭看著他,試圖猜測他問這個問題背後的原因。難道是盧修斯想要確認嗎?
他此刻還沒有把襯衫拉回肩上。他站得離她那近,當他低頭看著她時,她幾乎感覺到他身上散發的熱量。他的瞳孔深處就像一場風暴,當她沉默不語的時候,他的神情閃爍了一。
"那我就假設她還活著了。"說完,他便從她身前走開,開始穿襯衫。
赫敏眨了眨眼睛。"她確實還活著。雖然並不是因為你父親不夠努力。"她尖刻地回答。
德拉科的表情略微有些僵硬。
"我希望你別指望我會對我父親的行為負責。我己造的孽肯定已經夠多了。"他一邊飛快地扣上襯衫的扣子,一邊用嚴厲緊繃的聲音說道。
"我只是不知道你為什要問這個。"她覺得己已經精疲力竭,無法再繼續這場談話。
"也許你聽了會覺得驚訝,格蘭傑,但我並不是特別希望看到你的朋友死去。"
赫敏沒有接話。她不知道該作何迴應。
"我父親—"他剛開又猶豫了一。接著,他的臉變成了一張冰冷的無形假面。"算了。"
赫敏的心往一沉。她需要和他
就此談一談。於是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他停動作,回頭看著她,依然面無表情。
"抱歉。這個問題讓我有些猝不及防。我不會因為你父親的所作所為而怪你。只是—"她的聲音突然中斷,收緊了握著他手腕的手。"我知道你對韋斯萊一家只有蔑視—但他對他所做的一切真的太怕了。"
爾福沉默了。
"我很抱歉。"他說。"我以為你不會相信我,但是我並不—他的復仇實在是沒有道理。"
"你不贊成他的做法?"赫敏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的臉。
他用另一隻手抓住她的手,把己的手腕了來。"如果我真的把我母親的死歸咎於他,我就不會問起那個韋斯萊家的女孩了。"
"謝謝你關心她。"她尷尬地環視了一房間。"這對你來說一定很難。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崇拜你的父親。"
德拉科顯然對談話的走向感到很不在。
"是的。那—回見,格蘭傑。"話畢,他便幻影移形了。
赫敏在原地站了一會,回顧著兩人剛才的對話,然後才返回格里莫廣場。
她走到己的臥室門前時,發現哈利正在裡面陪著金妮。她站在走廊裡侷促不安,隨後開始往樓上走去。經過一間較小的房間時,她看見一頭蓬亂的紅髮伏在一張地圖上。她停腳步,輕輕敲了敲門。
"嘿,恩。"羅恩一邊心煩意亂地打著招呼,一邊在地圖上移動著棋子,然後心不在焉地用鬩杖撓了撓頭。他的表情緊繃著。
"有時間嗎?"她問。
"當然。"他把鬩杖進袋,抬頭望著她。"我只是在回顧一我離開後發生的事情。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不襲擊,你一定很忙吧。"
他看向她的目光犀利無比。赫敏不由地垂眼睛。
"我相信你已經看他的策略了。"她平靜地說。
"金斯萊用魂器阻止哈利上戰場。"他回答。
赫敏輕輕點了點頭。"你知道這是為什,對吧?"
羅恩聞言,神情更加僵硬,他聳著肩點點頭。
"我需要他來完成最後一擊,在這種情況,讓他冒險去參加別的小規模戰鬥沒有一點好處。沒錯,我知道。那並不意味著我喜歡這樣。這其中還有一些行動—"他拉過幾卷羊紙迅速地瀏覽了一遍,"這根本就是殺式的。我之前還沒意識到,金斯萊為了哈利一直以來都多'小心'地在玩這些遊戲。要是我直接離開幾個星期,他究竟會做什事來—"
他突然停了來,滿眼憤怒地盯著羊紙上的報告。"我不在的時候,傷亡率到底是多?"
赫敏張嘴正要回答,卻被他打斷。
"不需要你來告訴我,我看到這裡的數字。真他媽的難以置信。要是金斯萊在這,我會二話不說直接揍他。"
他的面色因為怒意變得通紅。
"羅恩,我不再這樣去了,
我承受不起的。"赫敏的胃開始在身體裡扭曲打結,因為她想到了過去幾個星期裡她親手合上了多人死不瞑目的雙眼,想到了她幫比爾一起施加保護咒的那間新的收容安全屋。"我想你應該沒有意識到我的資源已經枯竭到了什地步。你以為哈利的金庫還養活一支軍隊多年?醫院的病房到處是硝煙,整個歐洲都被湯姆控制著,我剩的唯一選擇只有冒險。但我不拿哈利去冒險。"
羅恩沉默了。赫敏以看到他上的肌肉在抖動,他的雙手手指也在不停地握緊又鬆開。
"我得找到魂器。"許久後,他終於回答了她。赫敏緊張地屏在喉間的呼吸終於放鬆了來。她深深吸了氣,點了點頭。
"沒錯。湯姆和哈利是這場戰爭的關鍵。食死徒本就各懷鬼胎,讓軍隊保持凝聚力的只是湯姆的力量罷了。如果我徹底殺死他,剩的人然會內訌不止,抵抗軍也就然會佔上風。"
"依我看,湯姆那永生的幻想至有一個好處,他不用費盡心思去培養一個繼任者。"羅恩看著另一份報告,聲音有些木然。赫敏以看到己在那張羊皮紙底部的簽名,以及用簡潔且冷冰冰的數字實的傷亡情況和損失。"不過我毫不懷疑,既然貝拉特里克斯死了,馬爾福家一定會認為他已經一人之萬人之上了。他媽的一群變態!"
"你得讓哈利明白,找到魂器才是第一要務,"她目不轉睛地看著羅恩,"尤其是現在—金妮受傷了之後,我擔心他只想無視魂器。"
羅恩的表情變得緊張起來。
"是啊。"他輕聲應道。
赫敏遲疑地向他走近了些。
"羅恩,我希望我昨晚在會議上說的話沒有讓你覺得那是你的錯。你確實救了金妮的命。至於那條資訊,我認為隱瞞是不合適的,但我也不是有意要說來傷害你。"
"沒關係,"他生硬地說,"你做了正確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