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晨不與論辯，轉頭撲入後廚，從大缸裡提水，一桶接一桶去撲火。

這時，門檻前絆了個黑黝小子，嚷嚷著：“外頭，外頭來了好多燕軍，見人就殺，見人就殺啊！”

“什？”

那幾個農這才慌了神，轉頭一想，準是顧在我這個貪生怕死的喊了人來氣，更是怒從中來，眼見著晁晨來回滅火，衝上前去一腳踹翻他手裡的木桶。

“不燒，不燒……”晁晨小聲囁嚅，抱起流乾的空桶往回跑，那些人一擁而上，把他按倒在地，直接砸碎木桶往火裡添。

晁晨去攔，他便撿起遍地的殘書竹簡，當面撕碎，向他砸去：“肯定是你，還有晉陽的狗屁府君，你都是一夥的！讀的甚書，教的甚書！”

一柄長劍探了過來，橫在正中。

那婦人瞧著寒芒青了臉，跌在地上哆嗦。公羊月懶得廢話，向前刺去，晁晨忽地撲上來，握住他的劍，麻木地重複：“不要殺他。”

“笑。”公羊月盯著他額角破皮的傷。

晁晨搖頭，他並非聖賢，也恨這愚昧，但若是真的殺了，顧在我和方由時做的一切都白費：“不，只有他活著，才證明館主的努力是對的，沒人頂在前頭，放任他，不是取滅亡，便是我沉淪。”

公羊月看著那雙澄澈的眸子，腦中頓生刺痛，彷彿透過晁晨，瞧見了另一個人，那個人說過些相的話——

“阿月，不殺，他並非大奸大惡之人，只是目光粗淺了些，錯認立場……何況，以暴制暴不符我門清規，真殺了，豈不反失己的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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