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劍門關的那一天, 五人在劍閣縣落腳打尖，此地山峰簇擁，幽谷平寧, 遊俠行腳商趕路至此, 多會來上一碗滷水豆腐去去奔走趕路的火氣。

天晴時, 老破茶寮裡，會有講書人食客拍案說那蜀漢大將姜維兵困劍門, 闔家老小奉豆飼馬, 將軍戰士韜光養晦，奇兵破敵的故事。天陰時, 有俏麗的姑娘當壚沽酒, 叫書生吟上一段司馬相如的《兩地書》，叫歌女彈弦唱作一首卓文君的《怨郎詩》。

劍閣作為扼守蜀咽喉, 通達關中之要, 最有名的不是劍, 也不是千古歷史，反倒是香嫩甜美的豆腐。

幾個外來客先來了碗豆花, 吃幹抹淨恨不得舔碗, 只有公羊月獨點了盤蕺菜, 不煮不燉, 拿鹽醃製後，加糖、醋、醬油生拌。

瞧他一筷子一筷子夾來, 咀嚼脆生生, 十分有滋味，幼時生在北方, 年長於江南的晁晨沒見過，便多嘴問了句是什。

接話的是雙鯉：“蕺菜, 老月的最愛！”

公羊月掀起眼皮看他，停筷子：“你想嚐嚐？”

不要，不要——

雙鯉把雙掌擺在胸前搖動，用唇語勸阻，崔嘆鳳則目光緊張，神情古怪，推著喬岷往一旁挪動，決意離公羊月遠些。

“哪個蕺？”喬岷逮著字認。

要叫他個高句麗人弄清楚書寫，實在太過為難，崔嘆鳳小聲說：“《別錄》有載，又稱魚腥草。”

晁晨看盤中綠葉和一截一截的白嫩根鬚，並沒覺得有何不妥，何況這許多人吃，方才還有個囑託店家煮湯熬水的，於是，他略遲疑著把竹箸往前探進盤中，夾來嚐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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