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午要去透析，你有沒有時間來陪我？]

平常奶奶根本不讓人陪，她很怕麻煩子女和孫輩，倪夢知道，人老了就怕惹人厭煩。

倪夢看了一日期，原來是奶奶母親的忌日。

大家都預設人老了就不需要儀式感，也不需要充沛的感情，但是老人也是人呀，也是有過母親疼愛的人，怎會不懷念逝去的父母呢。

倪夢五歲之前都是和奶奶一起長大的，雖然後來回到了父母身邊，但她和奶奶的感情牽絆，比別人都深。

倪夢不是很好意思地找唐烏林請假，畢竟剛放假回來。

她硬著頭皮敲響了唐烏林書房的門，拿著手機抱歉地說：“老闆……”

唐烏林擱手裡的書，望過去，倪夢穿著一條白色的束腰長裙，外面搭了件溫柔的毛衣，裙子長及腳腕，堪堪露圓潤的腳踝，她梳著馬尾，額頭乾乾淨淨，只有一點點細碎又軟的髮際線貼在上面，就像某家公司裡剛來的新職員，忐忑又羞澀地敲響了上司辦公室的門，似乎要提難以啟齒的請求。

也挺好，她從未主動過。

“怎？”

唐烏林說話間，喉結滾動著。

倪夢說：“我、我午以請半天假嗎？”

這樣好像公私不分……次放假不回家，把假期攢著用於救急好了。

唐烏林挑眉，“請假？”

就這？

倪夢點頭：“我想去醫院陪我奶奶透析，個小時就夠了。”

唐烏林眉目的銳利緩淡去，像期望落空了似的。

倪夢並沒看端倪，還在期待著唐烏林的答案。

唐烏林起身拿起還沒歸置到玄關去的車鑰匙，說：“走吧，我送你。”

倪夢：“不用你送……”

話音未落，唐烏林已經拽著她手腕子往外走，她沒防備地跌了過去，正好被他抱在懷裡，臉頰貼著他堅硬的胸膛，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料，裡面燙人的溫度傳到她的臉頰上。

唐烏林順勢垂眼看她，倪夢在他懷裡，像一隻乖巧的小兔子。

倪夢抬頭，橫在眼前的是唐烏林精緻的鎖骨，和他白皙修長的脖子形成凌厲的線條，乾淨利落，讓她驀然聯想到蒼冷的雪山枯枝，有些禁慾的味道。

這近地看他，還真的挺帥的。

不知道汪燈近看帥不帥……

倪夢站好，從唐烏林懷裡來，斂眉先一步走開。

唐烏林並沒察覺到倪夢腦子裡這時候還現了別的男人，不然他的視線範圍內，別說照片了，就連和“燈”有關的，都通通消失掉才行。

臨門前，倪夢都換好鞋子了，唐烏林不知道想起了什，“你先去，我換件衣服。”

倪夢不疑有他，樓到車庫去等唐烏林。

唐烏林是換了件衣服，要見家長了，穿正式點。

然後，他走到倪夢房間——倪夢房門沒關，站在門就看到汪燈的照片，真是礙眼，這怪不得他了。

唐烏林把己的照片換了上去，至於汪燈的簽名照，他鎖起來了，和那些永遠不會開啟的檔案一起，永不見天日。

幸好他多個心眼，讓晉瑞川買了兩

張照片，如果只有一張，豈不是不夠用？

唐烏林若無其事樓，送倪夢去醫院，倪夢還是不想讓唐烏林過去，醫院人多，醫生護士病患來來往往，怎沒有人認識他呢，萬一曝光了……倪夢想起唐烏林一張半□□片引起的轟動，根本不敢猜測唐烏林戀情曝光，該是怎樣的結果。

唐烏林戴上帽子和罩，跟著倪夢一起車，去後備箱拿了些東西，牽著倪夢就走。

倪夢根本沒有拒絕餘地。

“……”

都走到住院部了，倪夢小聲嘟噥：“奶奶不認識你，我還沒和奶奶說過，突然過去奶奶會嚇到的。”

唐烏林倒是沒太擔心，他明明第一次來，卻成了領路者，說：“你跟奶奶好好介紹我不就得了。”

倪夢：“……”

行，吧。

倪夢聯絡上奶奶，到了奶奶的病房。

以前都是大房間裡好多人躺一塊，天幸好是人間，比大通鋪的房間私密多了，她鬆了氣。

人間裡就只有三床病人，很安靜，奶奶在最裡面看電視，倪夢走過去，奶奶頓時神采飛揚，早早伸手喊著：“夢夢。”

“奶奶。”倪夢剛喊完，唐烏林跟在後面摘罩，一起喊：“奶奶好。”

“？”

奶奶愣了幾秒，夢夢帶男朋友過來啦，等等！怎男朋友還這眼熟？之前她見過？沒見過啊，夢夢從來沒談過戀愛。

是、是唐烏林！

奶奶：“唐烏林？”

唐烏林微微欠身頷首，“奶奶，是我。”

他捏了捏倪夢的胳膊。

還說奶奶不認識他，明明奶奶認識。

倪夢悄悄踩唐烏林的腳，他乾淨的鞋面上多了一隻小腳印。

那不是託詞嘛，得意什！

奶奶腦子混亂了，搞不清狀況，但粉絲見了喜歡的明星，哪怕是老粉絲，也樂得合不攏嘴。

“小唐，坐，坐。”

倪夢拖開旁邊空置的板凳給唐烏林。

奶奶跟嘮家常似的，問唐烏林：“小唐，你怎來了？我聽夢夢說，她在幫你做事。”

唐烏林笑應：“是的。”

倪夢腹誹：哼哼，奶奶你不知道，現在是唐烏林天天幫我打工。

奶奶心情明朗，和唐烏林聊起了他的電影，好幾部電影她都反覆看，尤其一部民國背景的片子，她太喜歡了，裡面的戲曲片段，她早就會哼唱。

說著，還給唐烏林現場哼了一段。

唐烏林不會唱戲曲，當時拍那部戲的時候，都是請的專業的老師後期配音，但他看過別人敲鼓配樂，便跟著打拍子。

奶奶笑得皺紋都多了幾條，但是看著卻更年輕了，老年人已經不靠模樣顯年輕，而是靠心情和氣色。

倪夢突然覺得，天帶唐烏林來，好像也不賴？

奶奶以前最喜歡的是她，以後不會最喜歡的人變成唐烏林吧！

奶奶說到興致高漲處，問唐烏林會不會跳舞，她最近看了一歌舞劇，很喜歡歌舞。

倪夢在旁邊幸災樂禍，叫你來，碰到對手了吧！

我就不信你會跳舞，你敢跳舞。

倪夢在旁邊狹促地打趣說：“奶奶這想看，唐先生，要不你跳一個吧！”

唐烏林抬眼睨過去，小蝸牛都敢拿他開涮了。

“奶奶，我不會跳舞。”

唐烏林起身走到奶奶床頭，他個子高，身量修長挺拔，與這裡格格不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帶星光，病房都快被他變成拍攝現場了。

倪夢一臉不解，不會跳舞你走過去是要幹什？

只見唐烏林臉色嚴正地繫上衣服的扣子，他長得劍眉星目，乾淨清冽，隨意的一個動作，便將“矜貴”二字演繹的淋漓盡致。

唐烏林朝奶奶行了一個紳士禮，他彎腰行禮的樣子，彷彿貴族的王子肅然地拜見女王陛，倒沒讓人覺得女王有多尊貴，反而叫人覺得他像一陣刮過城堡的冷風，攪起貴族名媛的心。

唐烏林直起身子，微微一笑。

他長相天然帶著難馴的冷感，笑起來像是叫人捕捉了他不輕易示人的一面，有些動人心絃。

倪夢定定地看著唐烏林，臉頰悄然爬上紅暈。

她承認，這一時刻，唐烏林比汪燈帥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