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一）

這天忙忙碌碌的便過得很快，晚間西芙樓漸漸歌舞昇平開來，水雲卻閒了，倚在頂上樓閣裡冷眼瞧著頭人潮湧動。

底臺子上的是子清，她抱著琵琶亭亭玉立，指尖輕撥琴絃間那清脆音節天籟嗓音一起在高高天井裡迴盪不休，似是從天上落來的音色。

梨樊不知何時站至她身後，也她一起朝看，輕拍她肩頭說：怎，姑娘想好了？

水雲倒也慣了，沒覺得驚著，只是淡淡回了句嗯。

水雲姑娘定的事還沒過差錯，我是擔心身後沉寂半晌，復又嘆了氣，這子清姑娘未必有那扛得起擔子、放得了身段的格局，我總擔心

樊娘，你是曉得的，我的時間許是不多了。水雲有些不敢回頭看她，只垂著眸子說：現已沒了更好的，這姑娘既得了他二位的喜歡，那便是極好的了。至於這擔子她不擔得，那不還得看咱的調教？

姑娘梨樊依舊有些猶豫，牽著她的手往她身旁坐，又半晌才說：其實姑娘大不必做到這一步

樊娘，你看臺那些個姑娘。水雲卻兀聲打斷她。梨樊也隨著她的目光朝頭看，便瞧見那些或巧笑嫣然或顧盼生魅的姑娘，你瞧那些姑娘，於她而言那些如花笑顏不過是個學來的活計，這時日一長，怕是也就忘了怎真心的笑了。

但你說她這又是為了什？也不過是為了活著，為在這蒼茫世間尋一席容身之地罷了。她深深望著頭一張張花一般的笑靨，卻沒幾人眼底有真切笑意，她才真是這世上最頭的，活得最像個物件的人。我知求不來全天人的笑靨，所以也便不求。只是她既已拿了笑臉來換，總也不該依舊命如浮萍，在變天時也該有個地方遮風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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