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進地監牢區,明明已經是深夜,這裡的犯人單間卻個個空空蕩蕩。螺旋向的迴廊裡寂靜到以將巡邏獄警的腳步聲聽得一清二楚。
踏過一層又一層的階梯。二人來到了監獄的最底部。這裡幾乎每個門前都站有一個獄警。門內隱隱約約傳來機器的聲音。與門的獄警打個招呼,二人進入房間,眼前的景象讓安清竹直冒冷汗。
一排排整齊的縫紉機前坐滿了囚犯,縫紉機周圍是兩堆山。一堆成品,一堆是裁好的布料。有些犯人不縫紉,但是工作並不比縫紉機前的輕鬆,他推著小車穿行在車間內,收整合衣,送到壓縮機前。壓縮機將成衣壓實打包,方便貨。
整個車間的觀感,單調,重複且忙碌。每個囚犯的臉上都帶著厚厚的黑眼圈,眼珠佈滿血絲。
時不時就有囚犯倒在縫紉桌前,但這些人的休息並不持久,很快就會有獄警拿著注射器過來給他來上一針不知道是什東西的藥物。被注射者立刻爬起來,繼續工作。
當然,不是每個人被注射之後都起來,有的人哪怕被注射了藥物,也是依然倒在縫紉桌上。這樣的人就會像一件衣物一樣,被小推車裝載,運車間,誰也不知道被運往哪裡。
安清竹緊緊握住拳頭,怒氣讓他的頭髮直豎。廉懸瀨的小手輕輕撫摸他的拳頭,試圖安撫他。
“別太激動,冰山一角而已,跟我來,我看點不一樣的。”
安清竹只得回過身去準備離開。就在此時,一個囚犯突然大聲呵斥起來,拿起剪刀揮舞著。
“媽的,老子就是死也不想繼續過這種日子,安老大在的時候我會受這種氣嗎?”
說罷便握著剪刀向獄警捅去,一聲槍響之後,這人便原地倒。這種事情時有發生,所以這個車間常備麻醉槍。
悔恨和愧疚讓安清竹眼眶溼潤,這些囚犯到現在還把他當成救贖者,他卻把他賣給了監獄。己在行政樓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他是恨不得再領導一次暴動。
廉懸瀨將一隻手放在安清竹後背,手掌處釋放陣陣涼意,安定住安清竹的情緒。
二人離開地車間,沿著來時的階梯往上走。地一層的格間內是有囚犯的,他不穿囚服,而是身著各色制服,或者不穿。很明顯,他是負責接待遊客的年輕囚犯。
隔著鐵柵欄望去,桌子上的是營養液和一些藥物。而裡面的囚犯,有用桌角慰的,有一隻手慰另一隻手安慰肉棒的。這些人倒尚且存有神智。
更恐怖的是另一些人,他要望著天花板,神情呆滯,要蜷縮在被子裡瑟瑟發抖。很明顯是長期用藥,嚴重損害了神經系統。
“回去吧。”安清竹不忍心,也沒辦法再看去了。
兩人就這樣走了地監牢,一路上,安清竹是一言不發,臉上百味雜陳。二人就這樣默不作聲地回到行政大樓的單人牢房裡。
雙手放在安清竹的領子上,廉懸瀨開始為替坐在床上的安清竹更衣,一站一坐,廉懸瀨才勉強比安清竹高一些。
釦子解到一半,安清竹便抱住廉懸瀨,語氣裡聽不情緒波動。
“你是對的。林宇儒在騙我。”
“跟我走吧,我以帶你離開這裡。
去一個聯邦管不到的地方。”
“小瀨,我想跟林宇儒對峙。”
“你心裡還是有他,他只不過是利用你安撫囚犯而已,清竹哥你還不明白嗎?那個男人真就這好?”
“我,我想再信任他一次。”
安清竹抬起頭來,與廉懸瀨對視。廉懸瀨寶石一般的藍瞳將安清竹哀求的表情盡收眼底。那雙藍瞳先是嗔怒,又是不忍,再到無奈何。
“這個監獄每隔兩三天就會核查獄警人數,明天你去見他一眼,無論結果怎樣,你都必須跟我走。不然我也救不了你了。”
“謝謝你,小瀨。”
“對我就不用說謝謝了,除非在清竹哥的眼裡我不過是個陌生人。”
廉懸瀨說罷便頭也不回地轉過身離開監牢。
次日,骸礁監獄的警備更嚴了幾分,甚至還有一架剛到的武裝直升機盤旋天空上。機體兩側掛滿了火箭彈。
行政大樓的監獄長辦公室裡。林暉陽坐在辦公椅上,看著面前的林宇儒報告工作。椅子邊上,首席醫學顧問安黎畢恭畢敬地站在林暉陽身旁。
“根據董事會的最高指示,我將犯人篩選成青年和壯年兩種。壯年負責為咖啡因系藥物提供臨床實驗,與帝都第製衣廠合作生產衣料補貼監獄開支。青年則為春藥產業提供試驗田,依靠遊客賺取利潤,順便籠絡社會名流。以上就是我近期的部署。”
林宇儒指著投影有條不紊地報告著。不過林暉陽似乎並不滿意,還給了安黎一個眼色。後者開始發難。
“林監獄長,從用藥記錄來看,你好像擅削減了藥物濃度跟用藥頻率啊。還有這些製衣的囚犯,我醫藥顧問團給的指標是連續工作五天並觀察囚犯狀態。你這不單削減用藥強度,還擅給囚犯安排每日三小時的睡眠。是何居心解釋一嗎?”
“安博士,林董,你以翻開死亡報告。哪怕是我削弱了用藥強度,也有不在數的囚犯死亡。如果真按醫學顧問團的用藥標準來,恐怕剩不幾個活人。大規模死人的私營監獄是會被司法部徹查的,到時候不僅沒有聯邦的撥款,還會被罰款。”
“那第60號和第77號藥物是怎回事,你為何擅停止這兩種藥物的使用?”
“安博士,你研發的藥物你難道不了解嗎?這兩種藥物的疊加使用會不程度損害人的神智,嚴重者甚至直接變成白痴。實驗結果很明白,這兩種藥根本就不適合疊加使用,為什不停止。我經常聽一句俗話叫醫者仁心,現在看來未必如此。”
安黎還想繼續駁斥,卻被林暉陽揮手叫停。林暉陽金絲眼鏡的那張撲克臉露一副假笑。
“醫學顧問團的指標有問題你以向君王丘報告,這顯然不成為你越過董事會私決策的理由。立刻恢復正常用藥,聯邦那邊你不必擔心,現在連那個黎城都站在我這邊,參眾兩院都是朋友。”
“請林董再三考慮,一個充滿屍體和白痴的監獄會損害集團形象的。”
林暉陽據理力爭,他本打算對董事會陽奉陰違,悄悄地改善囚犯生活質量。誰知送來的試驗藥物跟毒藥無異,現在的他覺得己就像個劊子手。
“是監獄的形象還是你的形象?集團的利益重要還是你的
名聲重要?”
林暉陽也不拐彎抹角了,直接戳破了林宇儒的小九九。呵,沽名釣譽之徒。
就在此時,辦公室的大門被踹開。一身獄警服的安清竹氣沖沖地闖入會議室。
“林宇儒,你他媽就是個騙子?你是什對待我那些弟兄的?”
安清竹踏入熟悉的辦公室,卻發現裡面多了兩個不認識的人。嗯哼?不對,那個站著的白大褂好像很眼熟,他是...
“我不是讓你呆在牢房裡嗎?你是怎來的?”
被林暉陽壓制的林宇儒一看安清竹闖入這裡,方寸大亂,直接大喊起來。
安黎則是瞪大了眼,這孽畜居然還活著?而且還穿著獄警的衣服,著林宇儒管的是個什監獄?
腦子裡一片混亂,此時的安清竹蹲在地上,死死地按住腦門,就像要爆炸了一樣。不一會,居然就地暈了過去。
“林監獄長,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安黎死死盯著已經呆若木雞的林宇儒。
現場充滿了火藥味,林暉陽把三個人都打量了一番,一副耐人尋味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