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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清風吹過,彷彿沒有盡頭的濃霧在幾息時間內煙消雲散。
他們二人又重新置身於春暖花開的蘇氏園林。
十足的違和感讓安陽差點閃了腰,她睜大眼睛看著江天天,不敢置信地問道:“這是陣法關閉口訣?”
江天天抹了抹頭上並不存在的汗:“對啊,不然你以為要怎麼樣?”
安陽實在沒忍住,翻了個白眼:“那陣法開啟口訣是不是芝麻關門?”
沒等江天天回答,安陽便發現自己又重新被濃霧所包圍。
這下不需要江天天說什麼,安陽便知道自己隨口一說居然猜對了。
“安公主殿下還真是冰雪聰明,這都學會舉一反三了。”
安陽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個小鬼年紀不大,但人是真的難纏。安陽長那麼大都沒有遇到過類似的。
哦,不對。安陽身邊還真有一個擁有和江天天差不多惡趣味的傢伙。那傢伙很不湊巧,還是這件屋子的主人——王蘇州。
要不是王蘇州年齡對不上,安陽真覺得江天天的爸爸不該是江臣,而是王蘇州差不多。
“麻煩你再施法開門吧。”
“施什麼法?”江天天擺出一個莫名其妙的表情,隨後簡單地說了句,“芝麻開門。”
濃霧再次散去,安陽的眼前再次春暖花開。
安陽這才發現自己又被江天天耍了。
“就只需要這麼一句簡單的口訣?”
“對啊。”
“那你之前還做了一套那麼花裡胡哨的動作!”
江天天理所當然答道:“你不覺得這樣很帥嗎?”
帥你個頭!
如果不是還要江天天帶路,安陽真想在江天天腦門上敲個十七八下。她看著正前方的熟悉的圓形拱門問道:“那就走吧。還有多遠才到。”
江天天嘿嘿一笑:“陣法已經關了,所以只要跨過前面這道門就到了。”
“那你之前還帶我饒了這麼多圈?”
“那不是因為公主殿下的手太軟和了。弄得我意亂情迷,以至於忘了嘛。”
安陽決定從現在開始,如無必要,最好不要與江天天說話。不然自己一定會被他氣死。
江天天領著安陽往前走。安陽半隻腳邁過了門,發現王蘇州這住處的又一個神奇的地方。
明明門那邊還是春暖花開一片欣欣向榮之景,門這邊卻是白雪皚皚寒風凜冽。
這裡的院子比外面要簡單很多,沒有那麼多的花草樹木、池塘假山之類的裝飾,只有一樹紅梅凌寒獨開。樹下襬了一張圓形石桌和兩個圓形石凳。
如果單這麼看,這個院子的審美也算得上很有格調了。但偏偏院子正中間的位置,極其不適宜地擺了一尊等人高的石像。
石像兩腳與肩同寬站立著,抱肩眺望前方,臂彎裡夾著一把長劍。看起來大概是個劍客。
而等安陽再走進兩步,透過薄薄一層碎雪,看見劍客的面部刻著的是王蘇州那張猥瑣至極的笑容,她的內心完全是奔潰的。可偏偏她又說不出什麼話。因為以王蘇州的悶騷程度,他要不在自己院子裡擺上自己的雕像,那似乎才是反常的。
所以再當安陽看到王蘇州屋簷下掛著的牌匾上,“天下第一劍”五個金字閃閃發著光的景象,她的內心已經毫無波動。
“等一下。”
在兩人走到離王蘇州雕像還有兩米遠的地方,江天天突然鬆開了手,擋在了安陽的面前。
安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聽著江天天嚴肅的語氣,以為這裡又有什麼陣法,便停下腳步,看向江天天,等待著他去處理。
江天天一言不發,放輕腳步走了過去,到了雕像正前方的位置,然後回頭給了安陽一個放心的眼神,接著扭頭看著王蘇州的雕像,把兩隻手放到腰間,很自然地拉下了校服褲子。
一道冒著熱氣的水柱從江天天腰間射出,準確有力地落在王蘇州的雕像上,澆化了雕像上的碎雪,露出大理石雕像原本的顏色。
安陽終於忍不住捂住自己的額頭,並低下頭不去看這從來沒見過的場景。
水聲停止後,安陽等了一會兒才抬起頭,板著臉看向江天天。
此刻的江天天已經提好了褲子,回頭露出一個心滿意足的表情:“早就看這傢伙自戀的樣子不爽了。因為他給自己的房間設了很多保險,我之前一直都沒有機會做成此事。今天總算沾了你的光,進來了。要是不給他留個紀念,簡直對不起安公主給我的這個機會。”
說完江天天又向安陽伸出自己的手。
安陽只是淡淡看著,不為所動。
江天天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在校服褲子上擦了兩下,又拿到鼻子前聞了聞,才從雕像上抓了兩把雪,放於掌心摩擦著。洗完手之後,他才笑著說道:“走吧,這已經到裡面了。前面已經沒有什麼陷阱了。”
說完,他大搖大擺地走在前面,一腳踹開了木質房門。
安陽默默跟上。
王蘇州的房間並非安陽想象中的那般不堪,反而清新脫俗地讓安陽都有些不敢置信。站在門口打量了一圈之後,安陽才看向正在東摸一把西摸一把的江天天問道:“你確定這是王蘇州的房間?”
不是安陽信不過江天天,實在是房間的佈局擺設讓安陽不能相信。反正她乍看下來,看不出這個房間和王蘇州存在任何關聯性,反而覺得和自己在古裝劇裡看過的女子閨房差不多。
這個房間的整體是喜慶的紅色。靠窗的位置擺了一張梳妝檯,臺子上立著的鏡子也是古老的銅鏡。
王蘇州這個坑貨,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把蔣峰天就安置在了梳妝檯前的椅子上。
那面銅鏡看著雖然年代已久,但是光可鑑人,能夠清楚地映出正前方蔣峰天那張黝黑憨厚的臉。
安陽看著那張熟悉的臉,腳步自然而然地邁了過去。
“當然是啦。不過這種佈景可不是王蘇州想出來的。大概是秀秀的房間佈局被他照搬過來的。”
聽江天天提起秀秀,安陽是有幾分好奇的。她知道秀秀是王蘇州的女朋友,但她卻從來沒有見過。
據蔣峰天說,秀秀並不在梧桐市,和王蘇州屬於異地戀。這一對小情侶似乎是網戀,還是一對沒奔現過的網戀。從影片上看,秀秀是一個喜歡穿古裝的漂亮姑娘。但是實際上究竟是什麼樣,蔣峰天就不能肯定了。安陽則更加無從知曉。
“你也認識秀秀?你說那麼一個漂亮姑娘,怎麼會喜歡上王蘇州這樣的……額……浪子?”
安陽猶豫了一下,挑了一個不那麼貶義的詞。
江天天翻著抽屜,頭也沒抬地答道:“你不是也挺漂亮,為什麼會喜歡蔣峰天那樣的憨憨?”
“也許……也許這就是愛情吧。”
江天天一聲怪叫:“哎呀。”
安陽下意識回過頭。一道強光從她眼前閃過,接著耳邊傳來熟悉的快門聲。
江天天手指在螢幕上快速連點。
安陽雖然不清楚江天天在幹什麼,但她不用想也知道這傢伙絕對不會幹什麼好事。於是便想走過來搶過手機,看看江天天究竟在搞什麼名堂。可沒等她靠近,江天天就自覺地翻轉手機,將螢幕對準了她說道:
“晚了,已經發出去了。我也沒別的意思,賺點點贊而已。”
安陽這才看見自己的照片出現在了江天天的朋友圈裡。
也不知道江天天的手速怎麼練的,他還為安陽的照片配了句詩。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令安陽更加鬱悶的是,也不知道關注江天天朋友圈的都是些什麼人,也就是這一句話的功夫,螢幕上已經閃過了兩條點贊資訊。
即使安陽想刪除,似乎也有些遲了。
江天天雙手合十,將手機夾在掌心,可憐兮兮地看著安陽:“拜託拜託,滿足一下孩子的虛榮心吧。”
看著那雙乾淨澄澈的眸子,安陽實在有些不忍拒絕,只能無奈接受現實,轉過身走向沉睡中的蔣峰天。
就在安陽轉過身的瞬間,江天天可憐兮兮的臉上立刻透露出幾分奸計得逞的得意。他再顧不上挑逗安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眼睛緊緊盯著手機螢幕,手指則一遍遍點在手機的重新整理鍵上。
直到看到等待的那個ID出現在點讚的行列中,他才彎著嘴角,發出了早就想好的話語。
楊過:“好看嗎?我的攝影技術怎麼樣?”
小龍女:“好看。很好。”
楊過:“那必須的。我可是跟陳西冠祖師爺學過的。”
小龍女:“那是誰?”
楊過:“一個在攝影愛好者間名氣極大的前輩。”
小龍女:“好吧。我不是攝影愛好者。我也沒聽過。”
楊過:“沒聽過是對的。”
小龍女:“什麼意思?”
楊過:“沒什麼。還是聊點其他開心的事情吧。”
小龍女:“今天沒什麼心情。”
楊過:“怎麼了?”
小龍女:“之前跟你說過的,我班上有個特別調皮的倒黴孩子。”
楊過:“就是那個很有想法的那個吧。他怎麼了?”
小龍女:“他今天請假了。”
楊過:“那不是正好。他就沒辦法惹你生氣了。”
小龍女:“可他的請假理由是,他爸爸準備再婚,讓他回家看看後媽。”
楊過:“那可真是太可憐了。你可得好好關心關心他。這麼個叛逆的年紀,遇到這樣的事情,指不定會出什麼亂子。”
小龍女:“希望吧。不聊了,我去改作業去了。”
楊過:“多注意休息,別太累了。”
小龍女:“……”
楊過:“怎麼了?”
小龍女:“你不是說要把自己ID改了麼。怎麼沒改?不怕你朋友誤會我們的關係嗎?”
楊過:“主要是沒想好改成什麼。而且也覺得怪可惜的。你想想,全國八億多網民,偏偏我們取了一對情侶網名,而且還讓我們遇到了,這不是一種特別的緣分嗎?”
這句話略顯曖昧的話已發出,江天天便盯著螢幕傻笑了起來。
像我這樣浪漫的人,世界上真是不多了呀。
可惜他等了許久,手機上都沒有跳出新的資訊提示。
但他並不氣餒,仍然笑著把玩著自己的手機,一邊欣賞著門外紛紛揚揚的大雪,一邊想入非非。
小龍女好像說過她還是比較喜歡雪的。以後約她一起來看看好了。
她要是不來怎麼辦?
應該不會吧?
那她要是就此愛上我怎麼辦?
如果是這樣,那說明她大概是個膚淺的女人。
我是拒絕她呢?還是拒絕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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