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流月無疑是孱弱的。

眾神凋敝，信仰黯淡的時代，險些傾覆朝夕國的那位神明亦不幸免。他對隱月一族祀神舞的需求日益冗雜，給予流月的卻越來越。覆巢之安有完卵？因祀神綿延至的隱月一族，如便沉沉壓在流月的肩頭。

他又是那樣的強大。

高臺上他是孤高的月，腕間是融化的霜雪，衣袖翻飛間便成就詩篇；樓閣中的他是肅殺的雪原，便是耗盡這滿身的骨血，也定要讓妄劣的闖入者埋骨長眠。他擦拭唇角血痕的動作依然如樂舞般韻味悠然，卻像是一股驚雷在眾人心中炸響。

他像是在說，他不是那對影憐的月，縱是一線月隙也休想囚禁在指尖。只要他願，他便以棄這眾生芸芸於不顧，至此消散在人世間。且讓那愚昧眾生當初的朝夕國一般，朝不保夕也罷！

受邀而來的一干人等不乏王侯之家，公卿之後以及訊息靈通之人，他知曉其中利弊。見流月凜然至此，便也不好再作壁上觀，忙聲調停:“流月主，動氣傷身，切莫如此！眾生永珍，其中紛擾主應當比我等更加明悟啊！”

是啊，眾生永珍多愚鈍，卻又不約而地縮在他的身後尋求庇護。流月心中微諷，徹底失去了此行的興致，甚至連剛才那一舞都覺得對牛彈琴了。他在天上徘徊了許多年，人間早就沒了留住他的方塘。神樂之流伴他一生，也他一樣被困於方寸空谷之中，聲聲吶喊，聽到的唯有幽幽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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