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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的武鬥很快結束了,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一群男孩子你一拳,我一拳,連戰術都沒有,看得芸菲瑤想打瞌睡。
芸菲瑤發現,這裡的少年精英與搖籃,與白龍崖都不同。他們好像很怕死,非常怕死。吩咐純燕几句,等小丫頭回來時,果然如她心中所想,這些所謂的精英,使用的兵器都是不開封的。
“為何搖籃裡的人可以將生死置之度外,白龍崖上也機關算盡。而他們,卻和玩鬧一般?”芸菲瑤指著下面‘玩鬧’的少年們,眉心皺成了好看的川字。
“搖籃裡只是秘境投影,在那裡的只是你的心神一縷,死了,心神迴歸,你還是你,可謂不死。所以,搖籃是修煉靈魄最好的地方。”靜好的聲音響起,芸菲瑤一回頭,看到她和風十三娘正走上花房懸階,向她走過來,她起身行禮,“孃親,靜好姑姑。”
“不可如此,喚我十三便可。”風十三娘連忙側身躲開著一禮,“搖籃一切,不可做真。只是為了幫助明珠修煉靈魄,一切皆為虛幻。”
“那什麼又是真實。他們嗎?”芸菲瑤轉身看向下面。第一天比斗的獲勝者正在離開,一個個少年穿的花裡胡哨,走路都女孩兒一樣蹦蹦跳跳,明顯是童心未泯的‘巨YINg。’
“各族的種子金貴,尤其是這些名貴種子。他們啊,即便以後上了戰場也無需親自參戰的,自然無需真刀真槍了。”風十三娘笑了。
芸菲瑤卻是搖頭,“通知下去,劍開封,鬥見血。如果沒有真男兒,就回家哄孩子去吧。”說完,芸菲瑤轉身出了花房,留下兩個略顯尷尬的長輩。
芸菲瑤離開了,她不知道如何面對風十三娘,這位疼她如親生的‘孃親’,如今卻‘不要她了’,她好想哭。
回到玲瓏屋,睏意襲來,芸菲瑤再次陷入沉睡。
這一睡,便是三日。
三日後,當她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圍了無數人。所有人都一臉擔心的看著她,見她醒了,同時鬆了一口氣。
“怎麼看?”劍無極一臉寒霜的盯著身邊的幾個醫道尊者,後者紛紛搖頭。
“看不出,看不出啊……”
“我等無能,請求責罰。”
“愧對祖宗啊!”
幾個醫道尊者滿臉愧疚,搖著頭摘下了代表尊者的袖口徽章,芸菲瑤見了翻了個白眼,“我這是怎麼了?祖父,我是不是不能生寶寶了?我還要為人族做貢獻,我要生寶寶,生一個軍團,帶著他們去解救蒼生。”
她是那壺不提提哪壺。劍無極把她當工具人,她就當著外人的面‘使勁兒作。’
“生個屁。”果然,劍無極的老臉掛不住了,狠狠的一甩袖子,大步走出了木屋,“好好養著,你的身子無法生養,簡直是廢柴,白瞎了這麼多年的栽培。”
話語未落,人已經不見了。不僅是劍無極,其他人也一臉懊悔的離開,再沒有一人多看她一眼。
芸菲瑤到了這一刻,才真正明白她生的目的。當然,不是她自己的目的,而是別人想的目的。
她,不過是動用全族資源栽培的一個花房,等到花兒盛開,便是結果時。
然而,她這個花房‘不爭氣’,資源用了無數,只開花,結不了果,呵呵…………
“我還真是個工具人呢。”芸菲瑤看著變得冷清的玲瓏屋,向聽雪打了個眼色。純燕不在,落落還在送別各族的‘貴客’,知她心思的,也只有這個最開始效忠她的可人兒了。
聽雪假意來為她蓋了薄薄的毯子,趁著低頭的功夫小聲道,“人族十六年來,從未有新生兒誕生。”
一句話,讓芸菲瑤震駭莫名。
十六年,這是一個很特別的數字,她聽得太多了。
十六年前,雪妃芸一子去世,妖靈隱匿。
十六年前,琉璃王與神廟斷絕關係。
十六年前,芸之一脈全族凋零,只留她芸菲瑤一人在世。
十六年前,搖籃誕生,人族有了喘息之地。
十六年,是否她芸菲瑤,也是十六年前,被選中成為‘花房’的呢?
或許,這原本就不是福澤,而是懲罰。
世間最大的懲罰。
劍無極!!!
芸菲瑤在心裡默默的念著這三個字,她發現,這個一開始在搖籃的師尊,白龍崖的老夫子,雲上孤山的祖父大人,一開始就是迷幻的,出現的太突然,太讓人不適應。
他說是我祖父,就真的是我祖父嗎?
芸菲瑤的嘴角笑了,她的心依然平靜。他讓她叫祖父,她便叫了。他讓她成為明珠,她便是明珠。但,她還是她,她芸菲瑤,還是那個首席龍套。
‘或者,只有他才知道,我的真實。’芸菲瑤想起了白衣,那個白髮的白衣。
不過,她已經不再相信任何人。所有人好像對她都抱著目的,無論是見她,還是所謂的‘偶遇’,都抱著無法言語的目的。
人心是暖的,人心也是冷的。
自從得知芸菲瑤的體質無法承擔生養所帶來的負擔,甚至會死掉。為了不浪費已經投入的資源,第二日一早,便有傳令女官到了玲瓏屋。
“你能把話,再說一遍嗎?我這幾日昏昏沉沉的,剛才沒太聽清。”芸菲瑤看著這個一臉高傲的女官,對方的腰很粗,明顯生養過。那一臉的傲氣,就像在看‘一隻不能下蛋的雞’。
“雲上令,灰色荒原戰事吃緊,明珠為孤山未來當做出表率。特封芸菲瑤為少將軍,帶隊支援前線,即日啟程,不得有誤。”女官咬牙切齒的又說了一遍,然後轉身就走。
玲瓏屋外,已經站了一個小隊。一張張稚嫩的小臉,帶著委屈和滿眼的淚花。
都是年級相仿的少女,都是花容月貌。
“你們,不能生?”芸菲瑤走出玲瓏屋,一臉嚴肅的看著她們。心中數了數,十八人,十八個少女。
“誰說我們不能生,不就是死嗎,只要能生,死又有什麼。”一個女孩兒大聲的怒吼了一聲。她滿臉的氣氛,好像這樣的詢問,觸動了她內心的痛。
“幹嘛要死。我也不能生,還不是活的好好的。”芸菲瑤走過去,拍了拍少女的肩。後者一愣,“你,你也不能生?”
其他人也是一臉好奇,很明顯,她們是知道自己面對的是誰。
“有什麼好奇怪的。要是能生,你們以為會讓我帶隊去當炮灰嗎?”芸菲瑤撇了撇嘴,玉手一揮,“酒來。”
“喏!”聽雪和純燕抬出一個大大的酒罈,然後拍開泥封,取了木碗,將一八個木碗倒上酒,一一送到了一八位少女手中。
“姐妹們!”芸菲瑤大吼一聲,“喝了這碗酒,我們就是守邊的軍人。”
“我們將放下矜持,拋開眼淚,拿起劍,用血來證明自己的榮耀。這是屬於我們女兒家的榮耀,我們要告訴那些犯我邊境的妖靈,我們人族的女子,不僅僅是隻會生養的工具,我們的手中也有劍,我們要讓他們記住,這個世界,不是隻有他們,這個世界,還有鮮花在怒放。”
芸菲瑤一口悶下碗裡的酒,狠狠的將酒碗摔在了地上,然後手腕一抖,黑紅色的鳳鳴凱“鏗鏘”聲中游便全身,她從背後抽出了戰天劍,一劍指天,“殺!”
“殺!”十八個少女同飲,摔碗,然後拔出了背後的三尺青峰。
在後世的史書上,很少能有文字來描述雲上孤山的這次踐行酒。也很少有人傳出隻言片語。只有在百年後,一位妖靈族的長老在臨死前,不甘的怒吼著,“為什麼,為什麼要把那個女人放出來,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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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前方五十里發現一處營地,均為人族,共四人,營地行囊為五,另一人下落不明。”
“再探。”
“喏!”
幽藍的夜色下,純燕化作一片煙霧再次消失,芸菲瑤啃著硬邦邦的玉米餅子,大大咧咧的坐在樹樁上。樹樁是砍出來的,很明顯,某個營地的人為了生火,砍了不該砍的。
芸菲瑤的身邊,是十八道黑影。十八個少女被她用親自設計的全身甲包裹,已經武裝到了牙齒。這些特製的全身甲,是她拜託靜好姑姑訂做的,採用了龍甲和特種兵武裝的優點,並且在靴子和盔甲的關鍵處,使用了輕身、火免、反傷、壁壘等幾個靈刻。
花銷自然不菲,不過劍無極不管她了,風十三娘和靜好還是一如既往的疼她,支援她。兩個不是親人的親人,用盡了手段,甚至拿出了私藏,才給她湊齊了一十八套。
這些按照少女們的尺寸量身訂製的黑色全身凱,被芸菲瑤稱為冥鳳。
冥鳳,原本是芸一子當年的暗衛。而鳳鳴衛負責正面突襲。琉璃王莫千夜曾經讓她重組鳳鳴衛,那還是在搖籃的時候,她不知道那是不是他本來的意思,但她還不想重組鳳鳴。因為,她不需要正面突襲,女孩子家家的,打打殺殺的多不好啊。
“報,四男一女,闊足馬三匹,是沙盜的斥候。”純燕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芸菲瑤站了起來,然後手指向前一指。
夜色下,十八道黑影如風而出,消失在黑山白水之間。<!--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