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試著飛行,從東到西大約飛了整整一天,依舊沒有任何人影,天地間的聲音少的可憐,幾乎聽不見什麼。 一開始,遊瓊久覺得心曠神怡,為眼前的美景陶醉,但漸漸的,一股孤寂之感油然而生。 太安靜了! 他需要一點聲音,一點生氣。 正當遊瓊久這麼想著的時候,他看見離他不遠的兩顆大樹沙沙作響。 這兩顆大樹其實隔的很遠,但它們卻在遊瓊久的見證下越長越大,幾乎遮蔽了半邊天空。枝繁葉茂,洋溢著勃勃生機。遊瓊久曾經為此高興了許久,覺得這樣具有靈氣的兩棵樹說不定能夠擁有靈智。 但很可惜,遊瓊久等了許久,它們依舊只是兩棵樹而已。 一顆是椿樹,一顆則是梧桐。 明明樹形很是迥異,但靠在一起的,卻十分和諧。 遊瓊久看著覺得十分有趣,忍不住伸手撫摸上了椿樹的樹幹。 樹幹上傳來一股巨大的吸力,將遊瓊久整個人都吸了進去。 遊瓊久覺得自己幾乎變成了這麼一棵樹。 原來這兩棵樹並不是沒有感覺,只是它們的情緒只有同類才能感知。遊瓊久不管過來多少次,都是無法感受到什麼的。但是現在,似乎一切就都明白了。 這顆椿樹很開心。 在它還是一顆小樹的時候,它就已經看見遠處那邊也有一顆和它一樣的樹。只是它們都很小,隔得也很遠,就算打招呼對方也聽不見,更不說它們這般稚嫩,一場狂風暴雨就能將它們徹底摧毀。 椿樹努力吸收著日月精華,努力讓自己變大。 對面的那棵樹也一直在變大。 不知道過了多久,它終於長成了一顆參天大樹,它的枝葉不斷延伸,也更加茂密。只要它願意,它甚至可以將陽光全部擋在外面。但椿樹還是沒有這麼做,它將枝葉細細分開,讓一縷縷的陽光照射進來,讓它枝葉下的那些花草得以生存。 而對面那一棵樹,也已經長大了。 它知道對面的那顆是梧桐樹。 梧桐樹和椿樹完全不一樣,但椿樹就是覺得對面的梧桐比它要好看的多。相比起梧桐來,它覺得自己的軀幹飽滿有餘,挺直不足。它的枝葉雖然繁茂,但是不如梧桐的枝葉一樣漂亮有型。 正當椿樹暗自沮喪之時,對面的梧桐忽然搖晃了一下樹葉,和它打了個招呼。 梧桐也注意椿樹許久了。 只是梧桐有些害羞,它覺得自己相比起椿樹來太過瘦小,對方或許不太看得上自己。可現在,梧桐鼓起勇氣打了個招呼。 對面的樹沒有反應。 是不喜歡它麼? 梧桐覺得自己有些魯莽。 但是下一刻,對面的椿樹的枝葉都開始劇烈搖動了起來,顯得很是激烈。 抱歉,我……我……只是太高興了,我沒有想到你會和我打招呼。 梧桐聽見椿樹這麼說道,心情一下子明亮了起來。 它們兩棵樹生活在這個沒有人影的天涯海角之中,很少會有生靈過來。它們能夠見到的也只有彼此而已。 它們隔的還是有些距離,它們的身軀長大這個程度,不能再長了。再長下去會耽誤到其他植物的生存,梧桐和椿樹心中都有這麼一個念頭,知道自己必須要控制自己的生長,這樣才不至於將這附近的靈氣都吸乾。 不能生長,就只能努力延伸著自己枝葉。 不知道努力了多久,終於在某一天,在一陣微風的吹拂之下,它們的枝葉碰到了一起,雖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間。 遊瓊久能夠感受到這顆椿樹的狂喜心情。 它開始每天都期待著微風的到來,甚至它希望風可以吹的更大一些,這樣他能夠接觸到梧桐的時間也更長一些。 對於樹木來說,它們的樹葉就是它們的手腳,它們只能藉助外力才能相互觸碰,但椿樹對此很滿足。因為它們的壽命幾乎看不到盡頭,如果能夠一直這樣期待著每天的“驚喜”,再長的壽命也沒有讓它感覺到疲憊。 不管是椿樹還是梧桐,它們都覺得很高興。 它們不懂什麼叫做“情愛”,只是單純的享受這樣的過程。微風在讓它們的樹葉觸碰在一起的時候,還會帶來對方身上的一陣陣清香。 遊瓊久就這樣旁觀著這顆椿樹的喜怒哀樂,看著它每天都懷抱著對明天的期待入睡。或許是看著椿樹和梧桐的互動,遊瓊久覺得自己也有這麼一個人讓他牽腸掛肚。一開始只是一點點簡短的畫面,後來畫面裡的人物漸漸清晰,他終於想起了那個讓他思念不已的人的名字。 “重大哥……” 在喊出重澤的名字的那一刻,遊瓊久的記憶開始全面恢復。 他想起了自己原本在哪裡,又是怎麼到了這裡來。 修士在入定的時候,看見的東西因人而異。有時候是一顆小小的水滴,有時候只是一粒小小的灰塵,當某個景物觸動修士的內心之時,他們的心境便會再前進幾分。 遊瓊久想明白了這裡在哪裡。 重大哥說過,上清蝶是椿樹結合梧桐身上的龍鳳之氣,加上其他生靈的氣息逆天而做出來的生物。 所以這就代表著,眼前的椿樹和梧桐總會分開。 這是個不被人喜歡的結局。 遊瓊久自認為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他不知道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 很快,天邊就飛下了無數耀眼漂亮的生物。 它們每一隻都有著絢爛奪目的尾羽,有金黃色,有火紅色,有淡青色,零零總總,五顏六色,卻讓人遊瓊久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鮮豔”,什麼叫做“光彩。” 只在傳說裡才會出現的鳳凰,的確有著叫人目眩神迷的風采。 孔雀也很好看,但它身為鳳凰後裔,相貌上卻是差了不止幾個檔次。 看過鳳凰的人,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世界上原來有這樣漂亮的生物。 那些飛下來的鳳凰化作一個個風華絕代的美人,哪怕遊瓊久已經習慣了重澤的美貌,看見這些鳳凰化身之時還是不免呆了一呆。 “長老說的沒錯,這裡果然有一顆生長悠久的梧桐樹。有了它,我們鳳凰族就可以正式在那裡停駐,剛出生的小鳳凰也不會輕易夭折了。這顆梧桐樹當得起我們的聖物!” “事不宜遲,我們還是早點將它移走吧。這顆梧桐可不是一般的大,真好,我們鳳凰族可不比那些臭蟲子差!” 要走了? 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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