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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北縣。
一個三面環海的縣城,這裡卻是居住著數以萬計的百姓。
今年秋收,一場大雨便將所有的田地淹沒,百姓顆粒無收,房屋受損,家禽遭滅。
太子熊呂本想找個地方安頓下來,休整下再去看望災民,卻被樊霓依給攔下了。
“太子,如今你風塵僕僕而來,要是能立刻奔赴災區,百姓知道後定會擁戴你,認為你是個片刻都不敢耽誤的人。”
若敖束錦自從和趙氏勤苟且之後,沿途便佯裝身體不適,獨自乘坐一輛馬車,對太子熊呂更是避而遠之。
現在見樊霓依提出來讓太子熊呂立刻趕赴災區,她突然眼眸一轉對樊霓依說道:“妹妹,太子乃是萬金之軀,這長途跋涉如此顛簸,身子骨自然是吃不消的,且讓他休整休整,待精神了再去檢視災情也不遲。這萬一要是累壞了,豈不是更耽誤事?”
樊霓依一想也在理,便依了若敖束錦的意思。
太子熊呂本來這幾日還在納悶為何若敖束錦只和自己好了一次以後,便再也不讓自己靠近,原本還心生怒氣,現在見若敖束錦如此體貼自己,倒也覺得自己是誤會了她,想必她這幾日定是身子不適,才不與自己同房,於是輕拽著若敖束錦的手討好道:“還是錦兒體貼我。”
因為樊霓依在場,若敖束錦也不好當面拂了太子熊呂的意思,就任由他拉著自己的手進客棧。
鬥宇郊打了前鋒,早已經將客棧裡所有的人都清理出去,四周派重兵守護著。
太子熊呂挽著若敖束錦的手,也不理樊霓依和鬥宇郊等人,徑直前往房間。
樊霓依望著太子熊呂的背影失望地搖頭道:“真是死性不改!”
“說什麼呢?一個人在這嘟嘟囔囔的。”鬥宇郊湊了過來問。
“沒事,就是隨便說說。”
“對了,方才外面有人稟報,若敖有一會就到。”
“這麼快?他的訊息倒是蠻靈通的嗎!”
“他是個買賣人,自然能知道咱們來這高北縣必然會在這落腳,其它地方都不適合。再說了,咱們這一進縣城,他的眼線也該早就稟報給他了。”
“來就來吧,反正早晚都得會會他。”
樊霓依裝得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心裡卻是忐忑不安,她從來沒有正面與若敖氏生意場上的人打交道,這會難免會緊張,畢竟若敖有這個人她從胡靈兒口中也是略知一二的。
這若敖有親兄弟有四個,他排行老大,卻在若敖氏的族譜裡排行老五。
楚成王在世的時候,這若敖有是跟在若敖天后面的一個管家,後來楚穆王登基後,也不知道若敖天是怎麼想的,突然萌發要將買賣控制起來,便四處打通關係然後安排若敖有去操作。
這若敖有也該天生是塊做買賣的料,沒出兩年,便將楚國的過半鹽糧都掌控在手中,他表面上是逢人就笑,實際上是一個心狠手辣的角色,笑裡藏刀常常殺人於無形。
當時為了控制一個地方的鹽糧,因為當地的鹽糧商也是有後臺的,便妄圖與他抗衡,誰知若敖有笑著請對方赴宴,在來的半道上便將對方的家人都殺了個精光,後來掌握了控制權。
再加上有若敖天這個勢力在,許多鹽糧商對他都是敢怒不敢言。
樊霓依知道的,大概就是這些,所以,她心裡一直旁算如何叫這若敖有心甘情願地將鹽糧的控制權交到自己手中。
正思忖著,若敖有人未到,笑聲卻已傳開。
“在下若敖有,過來拜見太子。”
若敖有進門笑著拱手對樊霓依和鬥宇郊二人說話,言行舉止極為的客氣。
樊霓依見這若敖有四方臉,笑起來也沒傳說中的那麼可怕,便問若敖有道:“若敖有,我怎麼聽外面的人說你是笑面殺手,可是真人一見,倒覺得是那些人胡說了。”
若敖有對樊霓依的底細也是知道的清清楚楚,便回答道:“樊姑娘,常言道百聞不如一見,道聽途說未必是真,你看我這模樣,有他們說的那麼可怕嗎?”
“就是,也不知道那些人都長了什麼壞心思,非要叫我害怕你,你說你我無冤無仇的,再說我二姐加入若敖府,咱們之間多少還有點親近關係,你怎麼可能傷害我呢,你說對嗎?”
“樊姑娘所言極是,千萬莫聽那些人的讒言。”
樊霓依眼珠子一轉,眯著眼睛笑彎了眉毛對鬥宇郊說道:“鬥公子,被我說中了吧?你看若敖有說話這麼隨和,若相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怎麼?若相還有別的囑咐?”
若敖有吃了一驚,好奇地問。
樊霓依拿出若敖天給的令牌,悄悄地將若敖有拉到一旁說:“也沒什麼大事,就是若相說此次賑災滋事體大,關係到若敖氏的根基永固,要你將鹽糧這塊調動交由我處理,待賑災完畢後,再交還於你。”
若敖有皺著眉頭仔細思考著樊霓依說的話,他擔心樊霓依假傳若敖天的意圖,又擔心若敖天想徹底讓人替換了自己的位置。
琢磨了片刻,決定賭一次,賭他若敖天不會傻到讓一個外人來管理若敖氏的買賣,而且還是個女流之輩。
“好,那我就完全配合樊姑娘的調動。”
“如此甚好,那還請你將隨身攜帶的印鑑交於我,我先行去做安排,待太子醒來,我再和你細談具體的細節。”
若敖有到此步,也是無奈地交出自己的印鑑,這若敖氏的買賣不認人只認印鑑,他是百般不捨地將印鑑交由樊霓依手中,隨後說了些客套話,便灰溜溜地派人發信給若敖天詢問事情的真相。
樊霓依看著若敖有交出來的印鑑,高興的幾乎跳起來,對鬥宇郊說道:“鬥公子,還是你有辦法,若不是當日在來鳳樓你教我的,恐怕這老狐狸找了個藉口就溜之大吉了。”
“知道就好,不過我相信他很快就會回來找你的,一旦他從若敖天那裡得知自己是被替換掉的,他一定會想盡辦法將自己能控制的環節都控制住,到時想動他都不容易了。”
“那接下來怎麼辦?”
“殺了他!”
鬥宇郊做了個果斷殺伐的手勢。
樊霓依看得是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若敖天只是交代將買賣控制在手,可沒有說要將若敖有給殺害掉,若處理不當,不但若敖天不肯罷休,甚至還會連累到胡靈兒,更嚴重的說不定會引起若敖有的其它三個兄弟將錢財卷空逃亡他國,那到時便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了。
“必須除掉,此人不除,必是後患。”鬥宇郊坐下來給樊霓依分析道:“若敖有四個兄弟中,屬他最精明狡猾,一旦叫他意識到若敖天的目的,便會立即動員其它人逃亡,此為一弊;若是叫他逃亡去往若敖地那裡,則必定會引起若敖氏舉兵造反之心。要知道,這若敖地向來與若敖天不和,他會藉機與若敖天翻臉,然後打著若敖天的旗號去造反,到時若敖天就算是不造反也必定會被逼得造反,此為二害。”
“若敖地?你怎麼知道的這麼多?”
“這紙是包不住火的,說句不怕你笑話的話,我們在若敖府安插了眼線,而他們也必定會在我們身邊安插眼線,這就叫知己知彼然後相互制衡。”
“哦。”樊霓依拉長了尾音,又搖頭道:“不懂。”
“你只需按我的意思去做就好,待太子下來,你便命人將若敖有請來,然後再叫趙統衛將若敖有的所有隨從都控制起來,重賞之下,他的隨從必定會將若敖有的所有事情都說得一清二楚。等你完全掌握了若敖有的所有聯絡點,就可以找個合理的理由殺了他。”
樊霓依跺著步伐走來走去,許久才說:“就按你說的辦,我本不願雙手沾血,可是為了二姐,為了太子,我必須痛下殺手。”
“這就對了。”鬥宇郊滿意地朝樊霓依點頭讚賞道:“當初靈兒姑娘找到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塊做買賣的料。這商場如戰場,你對別人心慈手軟,別人卻會對你報以利刃。”
“只是,咱們該找個什麼藉口,既能叫外人相信,又不能引起若敖氏其它人的懷疑?”
“太子出面對若敖有所有的親信隨從下命令,讓他們統一口風,一旦有人說漏嘴,所有人都跟著陪葬,這樣一來,他們便不敢輕易洩漏若敖有的死因,一旦若敖氏有人問起他們來,他們早已經統一了口徑,自然就會回答得滴水不漏。”
“我不同意,你忘記了,當初若敖重造反的時候,那手下親信個個都有家有室的,卻依舊冥頑不靈地跟著他造反?可見若敖氏在收買人心這塊還是很有手段的。”
“好吧,那咱們就見招拆招。”
鬥宇郊頓悟道。
“何須見招拆招?”
若敖束錦扶著樓梯站著說道:“我倒有個辦法可除掉他。”<!--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