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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漸亮,皇宮門口,早就有人趕早起來,掃去了宮中和門口的白雪。昨天晚上,雪勢很大,可是如今才不過凌晨時分,就只剩下稀稀落落的殘雪了。
不時有鳥雀落在殘雪中,嘰嘰喳喳的,似乎在尋找食物。
掃地的是個小太監,因為師父佈置給他的活兒都做完了,便玩性大發,舉起掃帚趕雀兒。
雀兒四下驚散,小太監閒不住,便大著膽子對慕容煜道:“七皇子殿下,您起來吧,再跪下去,這膝蓋便僵了。”
慕容煜瞥了小太監一眼,搖頭。
小太監嘆了口氣。
然後還是閒不下來,見慕容煜雖然有些虛弱,不過臉色卻還算和緩,便湊近了,伸出手,伸向慕容煜的頭。
慕容煜終於看了眼小太監。
小太監到底是年輕,絲毫不懼,一點一點的將慕容煜頭頂的積雪拂掉。
然後又往下,將肩膀上的那一點也拂掉了。
這時,從宮裡面傳出一陣整齊有素的腳步聲,小太監一聽,這才著急起來了,剛要跑,想起來什麼,又對慕容煜說:“七皇子殿下,聽這個動靜,估計是皇上來了。”
說著抄起掃帚,走了。
慕容默今日難得沒有步行,而是坐著一頂軟皮小轎,七八個太監抬著轎子,以確保轎子的前進過程中不會顛簸晃動。
慕容默正在閉目養神,慕容煜直接上前幾步,跪在慕容默的轎子前面,擋住轎子前進的道路。
那幾個抬轎子的太監神色各異,不過不約而同的有些為難。
慕容默很快地感受到了不對勁——轎子未經過他的吩咐就停下來了?
慕容默睜開眼睛,問:“怎麼回事?”
慕容煜不等太監們解釋,便對慕容默磕了一個響頭:“父皇!兒臣有事,唯有父皇能幫得到兒臣!”
慕容默輕輕哼了一聲。
自打看到出現在皇宮門口的慕容煜開始,他就猜到了慕容煜今日來找他的用意。原本不想給這小子面子,直接走人上朝,不過慕容煜這番話的水平實在是很高,用意在拍馬屁,卻拍的不留痕跡,十分自然,使得慕容默聽得非常受用,便準備留下來,聽聽慕容煜怎麼說。
再者,昨日下朝以後,慕容默回去細細一琢磨,也想出了此事不對勁的地方。
黃勝擺明了就是在利用他,但是當時陸帛燃實在太過可惡,因此慕容默一時之間,腦子糊塗了,使得黃勝詭計得逞,慕容默自己也正在懊悔著。
這會兒見到了慕容煜,臉色也不是很自在,畢竟自己的一時糊塗,讓這個兒子受委屈了。
“你且起身。說吧,什麼事?”
慕容煜起身,不過他在宮門口跪了整整一個晚上,全身都麻了,因此站不直,腿微微屈著:“父皇,兒臣不願娶那黃家的女兒,兒臣對黃家女兒毫無興趣,還望父皇體諒兒臣!”
慕容默卻哼了一聲:“煜兒,你自小就是我的幾個兒子當中最為任性的,你可知道,今日若是我宣佈,你與那黃綺菡之間的婚約我無效的,有多少張嘴都會在朕的身後,嘲笑朕,諷刺朕?”
慕容煜默然片刻,道:“兒臣知道。”
“你既知道,又何必如此折磨自己,也折磨父皇我的內心呢?”
慕容默憐惜地看了看慕容煜的膝蓋,轉頭對太監道:“回頭找個太醫,將七皇子接到太醫院,喝點解寒湯,烤火暖身子。”
“朕趕著去上朝,煜兒,讓朕過去。”
慕容煜卻重新跪下:“父皇!兒臣已經有了心上人了,此生斷然不可能娶其他的女子!”
慕容默的眼神低沉下來:“慕容煜,朕好說歹說,你為何就是不懂朕的苦心呢!”
慕容煜道:“父皇,兒臣已有對策,還望父皇能耐心聽完!”
慕容默看著身穿全套朝服的慕容煜,心知自己阻止不了他,便點頭應允。
慕容煜湊近了些,將自己的主意告訴皇上。
朝堂。
接連幾日,朝堂上都是一片陰雲。而昨日黃勝藉著慕容默心情煩躁,撿了個大便宜,成了皇上的親家,更是招來朝野上的人的一致嫉恨,眾人各懷心思,早朝的氛圍前所未有的僵硬。
慕容默坐在龍椅上。
今日的早朝,看似與他從前經歷過的早朝沒有什麼不同的樣子,但是。
慕容默看著挺身站立在群臣前面的慕容默和慕容衡沂,悄摸摸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頂。
中年人本就新陳代謝跟不上,他總覺得再這樣下去,他可能會成為落蒼國史上禿頭禿的最早的皇帝。
慕容衡沂和慕容煜二人,都是滿身水汽,黑眼圈很重,看上去都在外奔波了一整個晚上。
真是讓做爹的不省心!
早朝的一開始,各部大臣按照一般的流程,效率很高地進行了早朝的前半部分,有效地討論並解決了有關江南深冬季節缺水的補給問題、京城的補助民眾現場秩序問題等等。
而眾大臣一直在等待著兩位突然降臨在朝堂之上的皇子發話。正常的需要辦好的政務全都辦好之後,大臣臣們全都伸長脖子,等待著慕容衡沂與慕容煜開口。
慕容煜和慕容衡沂對視一眼,慕容煜不等慕容衡沂表態,便迫不及待地先行邁出一步,“噗通”一聲,跪在原地,大殿之上,便被他的膝蓋撞地的聲音填滿。
“父皇!兒臣有罪!”
慕容默頭疼道:“你有何罪?詳細說來。”
“父皇,兒臣品行不端,平日裡不懂禮儀,見到父皇,兒臣多有頂撞;因為母妃經常勸諫兒臣要輔佐父皇,盡好一個落蒼國皇子的職責,兒臣對她記恨在心,常年躲在宮外的府邸,已經兩年沒有去看望她;兒臣對君,不忠;對父皇母和,不孝;兒臣還請父皇明鑑,取消兒臣與黃綺菡的婚約,兒臣必定從此以後,悔過自新,戴罪立功!”
群臣聽了,皆露出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看向黃勝。
黃勝到底是底蘊不深,城府尚淺,聽了慕容煜的這一番話,面色氣得通紅。<!--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