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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雙還是王城泰平那個備受矚目的容成家小公子的時候,就聽說過,在太昊的帝都詔寧,有一座西樓,是為當時的無雙公子司空玉而建,也是因司空玉的一句“西樓望月幾回圓”題字而成名。隨-夢-.lā
他從未出過大軒,這次卻要陪同淑惠公主和親的儀仗,一道往詔寧去。
既然有這個便宜,他想,此番抵達詔寧後,定要和阿玘同行,一覽西樓風光。
可惜,好像有人先他一步,領著他的阿玘,在西樓捷足先登了。
那日於竹林之中,無雙遠遠望見西樓上的三人時,未嘗不曾有過片刻猶豫。
後來在詔寧皇宮春宴上,又是看到他們三人同行,眾目睽睽之下,無雙也未嘗不曾想過帶她一走了之。
倘若他真的那樣做了,他的阿玘只怕是會不喜他的衝動與任性妄為吧?宮殿昏昏,帷幔重重。無雙笑得溫和,宮女倏地變了臉色。帷帳掩映下,躺在床上那人突然低低笑起來:“公子好眼力。”無雙聽了,但笑不語,靜靜等著那人後面的話。果然,那人又道:“我的確不是三皇子,她也不是宮女。可是,難道閣下就是無雙公子嗎?”帷帳被掀開,床上那人在帷帳後顯出真容,竟是一個十分年輕的男子,劍眉星眼,眸光冷冽。男子的眼神原本十分輕蔑,卻在看清無雙面容的那一刻,霎時陷入怔忡。一直潛在殿外眾多侍衛接到指示,已然持兵入殿,手中長劍直指無雙,刀鋒凌厲。無雙泰然自若:“在下乃是夙玉閣的主人,爻辭谷的無雙公子。你們當真,要與我刀劍相向?”先前扮作宮女的少女一聲冷哼,斥責無雙道:“你好大膽子,假扮無雙公子招搖撞騙也就罷了,如今在這皇宮大內被我哥哥拆穿,竟然還敢死鴨子嘴硬!”“哥哥?”無雙的目光在少女與男子身上各自打量一番,心下了然,“你們就是三殿下秦康的一雙兒女,黎世子和雲嫻郡主?”少女訝然瞪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無雙嘴角輕勾,一雙鳳眸微微彎起來,似乎是覺得好笑。見無雙這神情,雲嫻心知對方定是看輕了自己,不禁騰的一下紅了臉,又覺得十分不服氣,氣急敗壞地向還坐在床上的秦黎喊道:“哥~這個人,他取笑我……”秦黎面上陰晴不定,直直盯著無雙良久,正欲開口時,殿門外竟又響起一個聲音:“你不是無雙公子。你是何人?”人聲蒼重,不怒自威。秦黎和雲嫻聽了臉色均是一變。雲嫻是滿滿的驚喜,歡喜地喊了一聲:“皇爺爺!”秦黎卻是驚中帶憂,甚至隱隱几分慌亂。兩排侍衛簇擁著一人走進宮殿來,來人一身明黃衣裝,鬚髮花白,步伐緩慢,雖已年逾花甲,氣度卻不凡,仍是眼神清明,舉手抬足間盡顯尊貴與威嚴,正是明帝秦炎。掩在昏沉帷縵後的鳳眸不動聲色地閃了閃,無雙垂下眼瞼,起身對明帝秦炎揖手行禮:“爻辭谷無雙,見過陛下。”明帝聽了,眼神驟然變得銳利,一旁跟著的王公公立即斥道:“大膽!既知是陛下,怎麼還不下跪!”幾不可聞地笑了一聲,無雙緩緩抬頭,毫無畏懼地對上面前那身居高位的老者的視線,鳳眸中是七月湖面一般的平靜,無悲無喜。明帝卻驀地變了臉色,死死盯住了無雙的臉。王公公更是大驚失色,顫抖著手指指向無雙,嘴巴長得老大,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暗暗將明帝與王公公的神情收入眼底,秦黎中規中矩地站在一旁,不發一言。無雙恰於此時開口解釋道:“爻辭谷並非天子王土,亦不受任何一國管轄,爻辭谷的人自然也不是任何一國的臣民,此事世人皆知。既非臣民,我又何須下跪?”語調溫和,不卑不亢。明帝定了定心神,沉聲問道:“你……究竟是誰?”“爻辭谷,無雙。”“可無雙公子二十年前就死了,難道還會死而復生不成?”明帝冷笑,一字一頓地道,“你,只不過是東施效顰罷了。”“東施效顰也好,死而復生也罷。”無雙輕描淡寫地說著,抬眼與明帝對視,鳳眸中一片漠然,“倒是陛下這病,若再不診治,恐怕就真的時日無多了。”“你!”明帝的眼神驟然犀利起來,“你看得出來?”“醫者講究的是望聞問切,可單憑望診,在下也只能看出個大概。”無雙輕笑,“若要診斷詳盡,仍需號脈觀察。”明帝盯住無雙,不肯放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眼神中透出幾分探究:“你……當真是爻辭谷的人?”無雙反問:“陛下何故如此懷疑?”這倆人,一個是萬人朝拜的君王,一個是恃才傲物的隱士,眼下竟是誰也不肯相讓,再這樣對峙下去,唯恐有變數。一旁靜觀良久的秦黎適時開口道:“既然先生有能,還請為陛下診斷一二。”“啊……對,”王公公也趕忙對明帝勸道,“陛下,還是先讓無……這位先生為您診斷吧?”“讓此人為朕診脈?哼!”明帝拂袖,已有動怒的跡象,“朕怎麼知道他是不是居心叵測。”無雙聽了也不怒,仍是那番淡然無波的態度,抬腿就要越過眾人出宮去:“既然如此,在下告辭。”“先生留步!”秦黎上前一步,攔在無雙面前,殿中侍衛見狀也欲將劍尖逼近一步,被秦黎斥退。王公公又在明帝耳旁勸道:“陛下,身體為重……這兒是在皇宮裡……他既然敢來就不會造次的……”王公公一邊說著,一邊留意明帝的表情。好說歹說勸了一陣子,總算見明帝的神色緩和了些,王公公心中一鬆,便傳人進來,一番收拾。明帝面上雖仍是不善,但卻走到床前坐下,將一隻手搭在了脈枕上。之前劍拔弩張的侍衛們也在王公公的吩咐下撤了,只留了一兩個常跟的近侍。自始至終,無雙都沒什麼反應,甚至連一個眼神都吝於施捨他們。雲嫻看得不明所以,小聲向秦黎問道:“哥……”被秦黎以眼神制止,示意她莫要在此時多話。場面上看似妥協,實則明帝一方眾人的戒備絲毫未減。反觀無雙,卻像一個普通的醫者一樣,為明帝診斷時手法熟練,目光專注,態度謹然。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無雙拿來紙筆,寫下一張藥方來。秦黎問道:“陛下的情況如何?”“陛下身為一國之君,日理萬機,難免心力交瘁,積勞成疾。無妨,好好調理一下就是了。”無雙道,“你們若是對在下的方子有疑,可傳太醫前來察看。”秦黎便笑:“先生言重了。”無雙似是斟酌了片刻,又道:“只是其中一味藥,怕是難得。”當第一簇火苗從地面燃起時,修月就站在它十米之外,驚嚇得忘了言語。在阿修羅族呆了十二年,她當然這是什麼——紅蓮業火,八寒地獄。阿難,是等皆以業火乾枯,酬其宿債,傍為畜生。眼前雖是星星之火卻不吝於燎原之勢,照此下去,不出十二個時辰,整個阿修羅族都會被燃成廢墟,再歸封酷寒,淪為三千世界中一處死地。修月很快冷靜下來,纖長十指靈巧翻轉,蘊以靈力結出手印,給兄長焱廷遞去訊息。——但願還來得及讓大家逃出去。業火併非呈交替蔓延之勢,更像是從地底生長出來的,當第一次的火種生根,周邊的土地便有如被喚醒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燃燒起來,躥出兩人高的火苗,所到之處草木瞬間化為灰燼,土地枯竭龜裂,一片焦黑。之後便是嚴寒,因這無妄之災煎熬受苦的大地,尚來不及發出一聲哀嚎,便墮入了無可言喻的八寒地獄裡,頃刻寂滅,又或者繼續在永恆的酷刑中受盡折磨。明明都是要死的人了,可見到修月的那一刻,這人吊著的一口氣彷彿就活了,一雙琉璃般的瞳仁朝修月看過來,看一眼,笑一聲,再看一眼,再笑一聲,笑得無比開心。這笑容太過開心,也太過無理,無理得讓修月無所適從起來。這人……莫不是個傻子?想到這點,修月不禁皺了眉頭,目不斜視地走開。便是如此,她也感覺得到,身後那兩道算不上炙熱,甚至連生氣都急劇潰散下去,卻還是無比開心與執著的目光。心神不寧地走出一里開外,修月才如夢初醒,暗罵自己糊塗。——那人,是不應該看得見自己的。定了定心神,修月打定主意,回去看清楚那人到底有什麼貓膩。可惜待她回到那裡時,哪還有什麼瀕死之人?荒茫山路上只有一棵歪脖子樹杵在那兒,和她相顧無言。“姑娘可是在找在下?”身後突然響起的輕佻聲線讓修月心中警鈴大作,轉身察看之時即翻轉纖長十指,迅速結出一個蓮花狀手印,指尖隱隱透出赤色光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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