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是?”
“電腦上是完整版電子檔。這個是以前的手寫初稿,對於你這種程度,看零碎的手寫本更容易看得懂。”
“哦。”
鬱小夏慢慢地拿起手抄,依然戀戀不捨地盯著電腦螢幕。
“那我走了,謝謝你。”
“嗯。”沒有溫度,沒有情緒的應答。
似乎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耐煩。
鬱小夏連忙退出房間,傅盛垂著頭,長手臂搭拉在門邊準備關門。
“傅盛?”
“嗯?”
依然是半垂著眼瞼,薄唇緊抿,整個人顯得有幾分沉鬱。
“晚上早點睡吧,熬夜對身體不好。”
沉默的兩秒鐘,鬱小夏緊張的情緒一點點高漲。
不是越矩,就是單純地感覺他白天嚴重缺覺的樣子,不應該是真正的他。他該在陽光下挺拔佇立,連一絲陰影都不應該有。
“知道了。”一聲淡漠的應答,已經是傅盛最溫情的極限。
鬱小夏回到房間,開啟那本陳舊的手抄,立刻被本子上洋溢的字型吸引,鏗鏘有力的筆鋒,蒼勁的字型,就像他的人一樣,灑脫飛揚。
這是一次大型舞臺匯演的編排設計,手寫稿上是各種零碎的思路,備註,重點標記。鬱小夏拿起自己的筆記本,按照傅盛給的思路,認真地一點點寫出自己的計劃。
白熾燈下的女孩容顏秀麗,坐得端正挺直,一筆一劃地小楷字和傅盛的草體形成鮮明的對比。每寫一句,鬱小夏腦海中的構思就越來越清晰。她的眉頭終於完全展開,唇角含著一抹微笑。
傅盛一直看著早就關上的房門發呆,房間裡退去燥熱,連那一屋子的香草氣都沒有了。一切都是平常的樣子。
傅盛掠過牆角處一堆大小不一的兔子。把毛茸茸的兔子全都扔在床上,地上的快遞紙盒一股腦地被他踩壓平整,扔進廢紙箱。
發洩了一腔鬱火,稍微感覺平靜了一些。
他看了一眼鬱小夏剛才坐過的電腦桌,鬼使神差地握住剛才她握過的那個黑滑鼠,瞬間滿腔波濤洶湧。
傅盛乾脆仰身平倒在臥床上,埋在一堆各式各樣的兔子中間,呼吸著毛絨玩具的兔味,過敏性的打了兩個噴嚏,狠狠地按開空調。
在10月中旬的夜晚,他把溫度調到16℃,依舊降不了半分燥熱感。
傅盛閉上眼睛,卻沒有半分睡意。
一屋子的兔子,一個傅盛,全部重度失眠。
*
鬱小夏花了一晚上的時間,弄好所有的策劃方案。心裡的石頭落地,整個人都振奮許多。
“小夏?”方燕燕早早地在座位上等她:“我想跟餘光夜同桌,你不會怪我吧。”
“怪啊,害得我現在跟傅盛同桌。”
“傅盛挺好的啊,多少女生夢寐以求的位置,你現在輕而易舉就得到了。”
鬱小夏:……
是誰以前八百遍地告誡她離傅盛能有多遠就有多遠?
方燕燕眨了下眼睛,壓低聲音道:“你相信我,傅盛真的挺好的。”
“方燕燕你怎麼了?怎麼突然變得奇奇怪怪的。”
方燕燕沒回答,拍了拍鬱小夏。
是傅盛來了。本來跟鬱小夏一起出門的,他卻留在車裡不願下來,一直到上課前一秒才踏進教室。好像在學校多待一秒鐘就能減壽一樣。
傅盛疏懶地拉開椅子,一雙大長腿勉強塞了進去,身子軟軟地靠在椅背上。
鬱小夏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昨晚又沒早睡。
“傅盛?”
已經趨向安靜的教室忽然響起一聲重粗的嗓子,跟著是大張旗鼓擠進座位的聲音。
傅盛半閉著眼睛,雷立峰伸長脖子,嬉皮笑臉。
鬱小夏習慣了他們幾個之間沒正經的樣子,顧自拿起英語課本,默記單詞。待會兒上課,林薇老師要抽人上黑板聽寫單詞。昨晚她忙著做策劃,單詞還是早晨坐在車上背的,根本不熟。
“今天第一天,我的小同桌就正式交給你照顧了。”
鬱小夏:……
緊緊地摳著書皮,繼續默唸單詞:teenager,十幾歲的少年……
get along with,與……相處;進展……
fall in love,相愛;愛上……
合上課本。
背不下去了。
*
林薇老師果然不按常理出牌,整整一節課都不提聽寫單詞的事情。搞得所有人都僥倖她忘掉的時候,下課前十分鐘,林薇一聲令下:“每個人撕一張作業本紙,準備聽寫。”
鬱小夏感覺心臟砰地跳了一下,戰戰兢兢地撕下作業本,毫無自信。
課前的溫故被雷立峰一鬧,根本沒有看進去書。
憑著印象,鬱小夏勉強寫出了林薇報的前幾個單詞。但是難度逐漸加深,沒幾分鐘,鬱小夏空白的格子越來越多。
漸漸地連筆尖都在顫抖。鬱小夏默算了一下,這樣下去,連及格都困難。
單詞聽寫不及格,晚上是要被留下來的。
一整節課,胳膊被壓得發麻,傅盛翻了一個身,正準備換個胳膊枕著繼續睡,忽然憋見一雙紅通通的眼睛。
旁邊那姑娘,表情很不好,右手哆哆嗦嗦的,左手摳著桌角,指尖泛白。
怎麼了?傅盛一臉迷茫。
“最後十個是短語。”林薇輕了下嗓子繼續報:“be sentenced to”
“on purpose”
……
“be concerned about”
很快,鬱小夏的聽寫紙上又留了兩塊空白。
傅盛唇角微揚,明白過來,是聽寫啊,看她那個樣子,還以為出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了。
“借張紙。”
鬱小夏正在擺字母concerned的拼法,眼皮子下面忽然伸出一隻手。修長的指節,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淺淺地藏在白皙的面板下。
傅盛要紙?
他不是從來都不交聽寫的?
沒時間琢磨傅盛,鬱小夏隨手撕了一張作業紙,繼續抓緊時間改她的單詞。concer……後面應該是ned才對。
“借只筆。”
又是那隻手。
是來上學的嗎!
鬱小夏胡亂撿出一支筆,‘啪’地一聲拍在他座位上。情緒急躁,動作也跟著暴躁。
傅盛淡淡一笑,慢悠悠地拿起筆。
一遍聽寫已經報完了。鬱小夏盯著慘不忍睹的卷面,一萬個後悔昨晚的偷懶。
“現在,我重新報第二遍,大家快速檢測一遍。這遍報完,聽寫紙寫上名字,迅速交上來。”
“老規矩,不及格的同學,晚上放學留下來。”
鬱小夏的精神幾乎崩潰。
“stubborn”
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