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一個激靈突然想起來了，這人好像對我有意思啊。

不瞞你們說，我前半天壓根沒想起來這事。

這麼一來，由於吃太飽而造成的睏意頓時消下去不少，但心跳卻無法控制地快了起來。

我立刻叉腰坐直，為了掩飾尷尬又強裝鎮定地伸了個懶腰，放下手時順便搭著他的肩膀站起來。

“走了走了，去吃舒芙蕾了。”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腕，也跟著站起來：“這麼著急，不撐嗎？”

這樣講著，感覺北行這個動作似乎十分曖昧，但當時我卻並沒有多大的反應。

大概是因為他握住我手腕時是隔著毛衣的，並且他做得太自然，在完全站直以後就立刻鬆開，彷彿那一瞬間就是為了要我拉著他站起來。

去吃舒芙蕾的路上我自我反思了一下，覺得我有些地方做得也不太好。

就比如習慣偶爾說幾句騷話瞎撩——前七年我和北行一直都是這種相處狀態，但最近知道了他的取向之後，我沒能及時收回這種狀態。

但我想了想，又覺得突然轉變態度對他也是一種……傷害吧。

有些事情真的很難說，如果是男女之間，疏遠可以說是名正言順地避嫌。但北行是我的好朋友，好哥們，我不能因為他喜歡的是男孩子就疏遠他，但也不能……讓他誤會。

我並不是想逃避責任，只是這幾天實在發生了太多事，我對於自己的這些問題也一直很迷茫。

這些事情我想不通，就沒有辦法去下決定。

如果在認識北行之前我已經確定了自己的取向，那麼我可以毫不猶豫地說：OK沒問題，我們可以試試。

但現在我面臨的是選擇。

舒芙蕾的店十分少女，粉藍配色遠遠就能看見冒出來的無數戀愛泡泡。

我心裡想著事，沒仔細看選單，最後和北行點了個一樣的。

北行用鞋尖踢了一下我的腳，見我回神，問道：“怎麼心不在焉的，無聊了？”

我搖搖頭：“不是，我在想。”

我想了一會，繼續道：“我在想，舒芙蕾到底有多好吃。”

“藉口。”北行抬手在我的臉上掐了一下，“是不是跟我出來玩沒意思？”

我皺眉想了一下，假裝十分困擾：“哎，上司帶我出來玩，怎麼能說沒意思呢，當然是有意思了，有意思的。”

北行被我氣笑，拿出手機翻了兩頁：“出來玩沒意思，出差有意思。下週三跟我去趟S市，怎麼樣？”

“好好好，是是是，上司說出差有意思，出差就有意思。”我有氣無力地趴在桌子上，突然眼睛一亮，“來了來了。”

我們的舒芙蕾好了。

戳一下就顫顫巍巍地，特可愛。

是，我是吃了幾口，可緊接著我就把味道給忘了。

主要是，現在我的記憶中，徐北行乾的事已經把舒芙蕾的口感擠到九霄之外了。

我這邊正吃著呢，徐北行冷不丁來了一句：“小曦，你真的好可愛。”

嗯，我說：“好好好，我知道自己可愛。”

徐北行繼續：“我好喜歡你哦。”

我腦子“嗡”地一聲，勉強應付道：“啊……嗯，對，我也，我也挺喜歡我的。”

這演得漏洞百出，手裡的勺都開始抖。

徐北行那廝看著我出洋相，過一會好像生怕我沒聽見一樣，又說了一遍：“我好喜歡你哦。”

我……我知道了！

臥槽我慫得一批！我只敢盯著手邊的舒芙蕾！我什麼都不敢問！

我怎麼這麼慫！

這時候，徐北行又開始了。

“不是作為朋友的喜歡，是作為男朋友的那種喜歡。”他嘆了口氣，“七年前還不是，但三年前，是了。”

“之前就覺得你性格很好，又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懂事得讓人心疼。當初建議你考G大其實還存了點私心……畢竟也是我的學校。”

“我……一開始就是gay，當時只是對你有點興趣，但覺得你是直的，不敢逾矩。”

“你大一那年，其實我見過你。那年我大四，正忙著考研和公司的事，就沒去找你打招呼。但如果說一開始我只是對你有興趣，見過你之後，就變成了心動。”

“後來你告訴我你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喜歡女生，我……我有點，猶豫了。一方面覺得不該在這時候給你任何方向的引導，另一方面，如果我不說，可能就沒機會了。我怕你喜歡女生，也怕你因為別的男人而確定自己不喜歡女生。”

“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太快太著急了。我也知道這幾天把你逼得很緊，但我……我真的怕來不及。”

他停了一會，又嘆了口氣，伸出手碰了碰我的，我才感覺到他指尖一片冰涼。

比我的還涼點。

可能是見我沒反應，他便把我的手拉住了。我是想掙開來著，大冬天的你手比我還涼，合著你用我取暖呢啊！

但我沒敢用力，而且還緊張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徐北行抓著我的手稍微緊了點：“我大概能猜到你這兩天都在想些什麼，我不想讓你因為我們的關係而困擾。所以今天我告訴你這些，並不是要逼你做出什麼決定，只是說這一切的起因都不在你，而是我有意，是我想讓你注意我、喜歡我。”

我心裡像是被幼貓的爪子撓了幾下，極輕，卻帶著無法忽視的癢意。

不知道我臉到底燒成什麼色了，但我聲音又開始發抖。

我問他：“所以你就……開了家酸辣粉店？”

北行一愣，突然也開始臉紅。

他朝邊上咳了一聲，有點不自在：“你一開始猜對了，我是特意去燻味道的。”

我一臉迷茫：“啊？”

北行補充道：“後來為了不露出馬腳，才、才把店買下來的。”

……有錢果真可以為所欲為。

我把手抽回來捂了一會心臟：“讓我緩緩。”

北行：“對不起。”

“別，別說對不起。”我說話的聲音依然是抖著的，腦子還有點暈，“你這麼一說，我倒是不用再猜來猜去了。”

北行發出了個單音節，像是又要道歉，但硬生生憋回去了。

“還吃嗎？”他問我。

我說不吃了。

“那我送你回家？”

我……我本來想著不用他送了，但又覺得我現在這狀態說不準走著就掉溝裡去了，便點了頭。

撐著桌子站起來的時候，腿還是軟的。

北行連忙過來扶了我一下。

其實我也挺想知道後來他攬著我出門是怎麼一回事。

我就剛站起來的時候晃了一下，後來就好了，還跟他說不要扶我了。

他拒絕了，並說怕我一不小心又摔著。

我覺得他是攤牌了以後開始無所畏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