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地應了一聲。
“那,您是不打算過問,那位一直與你同行的少年了?”
“祈年”的步子明顯慢了下來。他停頓了片刻,卻語氣平淡地問他,“你說的是誰?”
“就是一身黑衣,扎著高馬尾的那位。”
“……”那撐傘的人明顯不動了。
“他可天天在您身邊嚷著‘祈公子’長,‘祈公子’短的……怎麼,這才過了幾天,您就不記得了?”
“祈年”仍然沒有說話,等過了一陣,他才慢悠悠地應道:“你這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但那位少俠跟我有什麼干係,值得你們現在提起?”
“原來沒有關係嗎?”紫衣男人佯裝詫異地應道,“我看他總在您的身邊出現,還以為他是您什麼人呢。”
“……”
“而且,若當真毫無瓜葛,那他前幾日,為什麼要拼死拼活地保護你呢?”
“你到底想說什麼?”“祈年”聲音一冷,平靜地問道。
見他態度突變,那人也就不再拐彎抹角了:“你的朋友在我們手上。如果你不想他出事,就馬上跟我們回去。”
“……”“祈年”沒有說話。
那幻象中的雨,像是下得更大了。
“祈年”撐著的那柄油紙小傘輕輕動了動,但也只有這片刻的時間,下一刻,他就繼續邁著步子向前走開了。
“要殺要剮悉隨尊便。他的死活,跟我沒有關係。”
連孟聽得心下一緊。
這時,像是有道雷電閃過,他一眨眼,雨夜中那五個朦朧的影子就一下不見了。
然後下方傳來了一個疑惑地聲音:“你在上面幹什麼?”
連孟被嚇得渾身一震。
他急忙朝著聲響傳來的方向看去,這才發現,簷下站著的竟又是那個說書人。
“我出來逛逛。”他喘了口氣,然後從房頂上跳了下來。
“這一逛,就逛到房上去了?”那人將信將疑地看著他。
連孟沒打算解釋,他轉身朝周圍看了看,就準備離開了。
“你就這麼煩著見我?”
“我還有事,沒空說了。”
“噢?那你可還找得著回去的路?”
“……”
意識到事情不對,連孟便立時停了下來。
“這小鎮被人施了些邪術,你一時半會兒怕是走不出去了。”
“是嗎?”連孟平靜地問道。
其實他先前就應該想到,這個人之所以會知曉如此之多的事情,並非只是這些年來四處遊歷的原因。
只是他漏掉了最壞的這個可能。
說書人捋了捋鬍子,朝著連孟慢慢走了過來:“少俠年紀尚輕,何必要為了個不相干的人斷送了大好前程?”
“大好前程?”聽到這句,連孟一下笑出了聲,“我不過是個在江湖上排不上名號的小人物,能有什麼大好的前程?”
說著,他便徐徐轉過了身來,一抬眼,果然看到了那人一臉詭異的笑意。
“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
“噢?”
“憑你一人之力,尚不足與天蠶教為敵。”
連孟輕笑了一聲:“我沒想過要與誰為敵,只怪你們糾纏太過。”
周圍越發安靜起來。
月色撩人,卻襯得四周蒼白冰冷、陰森死寂得很。
連孟看著眼前的人,突然注意到,他的鬢角處貼著一層類似面具的皮套,想著,他果然還有另外的秘密。
“說來,我之前一直好奇,你為何會同祈年一道?以你的武力,想取那玉佩定是不難。”
“這是我自己的事,我不需要跟你解釋。”
“好吧,”他聳了聳肩,似乎也不強求,“我只是好奇,難道你就沒有過哪怕一丁點兒的懷疑?”
“懷疑什麼?”
“祈年。”
“……”
見連孟沒有回答,他又繼續說了起來:“那日祈府大宴的事並不是空穴來風。那些無辜枉死的天蠶教弟子,在死前就恰好誤入過祈年的別院。我料想他們可能是看見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所以才會摘來殺生之禍。”
“你的料想也不過是無端猜測。究竟如何,只有那些死了的人才知道。”
那人點了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所以,我們才遲遲沒有下殺手,而是一路跟到了這裡。”
“為什麼是這裡,而不是其他地方?”連孟揚眉問道。
“因為,到這裡就足夠了。”
“……”連孟突然立起了防備,警惕地看了過去。
“你不用太緊張。如果我想取你性命,方才便可下手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
“只想跟你談談,這一路你沒發現的事。”
“比如?”
“那日你們從祈府離開,輾轉來到牡丹閣後,其實我們就進行過一場突襲。”
“什麼?”
“那時你在房中被壽南山的事情困住了,我們趁陵引離開時,曾想過帶走祈年……怎料派去的人,竟都死了。”
“……”
連孟想起那日雷雨大作,他確實聽到窗外有些異響。只是等他來到外面時,卻只看得一些朦朧的幻象。
“你想說那是祈年所為?”
“當時房裡只有他一個人。”他繼續說道,“而且屍體很快就被人處理妥當了。想來定是他讓那香老闆遣人挪走的。”
“香老闆?”
“他們私交甚好,不是嗎?而且,難道你就沒懷疑過,為什麼之前天蠶教的人會找上壽南山,讓他為祈年的藥人試藥?”
“這個就得問你們了。”
那人輕輕一笑,繼續說道:“後來你們便到了杏木林。祈年見到了那個向他索命的‘惡鬼’。”
“……”
“這個人的出現完全是個意外。祈年定是沒有料到,自己會被他給暗中下了毒。不過這也不能怪他,我們也是費了些功夫才看出其中的詭異。”
他說的“其中詭異”應該是指的杏木林中所存之人皆已腐朽一事。不過那林子裡面發生的事情又何止這一處蹊蹺。比如……
“比如那裡的時間為什麼會跟外面不一樣,而……那盲眼老頭為什麼也會有一塊白玉牡丹花佩,是嗎?”
連孟想起之前聽那苗女說起,那花佩、髮簪都不過是辨別身份的信物,而盲老頭說那花佩是白藏留下的……
那人突然一笑:“其實你已經猜到了幾分,只是不願面對罷了。不過這也沒什麼打緊。”他搖了搖頭,接著說道,“再後來,你們又來到了千月鎮。你遇上了一個瘋顛顛的和尚,他也見過許多離奇之事,甚至身上也帶著好些一模一樣的東西。”
“但你們為何要殺他滅口?”
“我們?”那說書人聽得一怔,他看著連孟又搖了搖頭,“那不是天蠶教的命令,而是我出於私心罷了。”
“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