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相擁的兩人身上;緊緊相貼的胸腹一片鮮豔的血色染滿了兩人白色的睡衣——看起來真像是一副美豔絕倫的畫……
療養院中
“爸爸,媽媽,今天哥哥有沒有很乖?”狹小的房間裡,只有一張簡單的單人床,白色病號服的蒼白少年蹲在兩個破布娃娃面前乖巧的問著話。
突然,他的面色一變,兇悍而猙獰,“哥哥呢?哥哥在哪裡?”他瘋狂的四處翻找撞擊,撞在緊閉的門上發出的巨大砰砰聲迅速引來了一群穿白大褂的人。
他們一語不發,訓練有素的將其壓制住,冰冷的針頭刺進佈滿針孔的面板……處理完後又再次消失在了這個小房間裡,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
房間再次恢復平靜,少年猙獰扭曲的面容也漸漸安靜了下來,嘴中依舊在不停的喃喃自語,“哥哥……把哥哥還給我……哥哥……”一聲一聲,輕柔而絕望,漸漸地,似乎有淚水一滴滴順著蒼白凹陷的臉頰滑下,融入白色枕頭中,消失不見……
——
林爵醒來的時候,正躺在美國貧民窟的某個垃圾堆上——他渾身上下只有一套衣物。
阿七,這就是你給我的結局嗎?
阿七,阿七,阿七……
他靜靜的繼續躺著,面無表情,眸中卻墨色氤氳……他突然狠狠的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已將一切壓在了心底,平靜的起身在垃圾堆裡找了一套爛衣物換下身上體面的衣物。
阿七,我不相信你對我全是玩弄,沒有半分真心;我不會認輸,我一定會回來的……
在貧民窟一步步辛苦打拼的林爵每天晚上都要做夢,夢中的主角永遠是那一個人,從出生開始,一點點上演……
晚上是林爵最幸福的時光,他錯過了那個人太多的美好時光,現在他可以一點點拾回來。
前十五年,跟這一世所想的沒什麼兩樣。他以前忽視的,以前冷眼的,以前不屑的……現在看起來是那麼的溫馨,那麼的滿足……
可是這一切在林奇從樓上摔下來時開始變化——他看見自己冷眼不見再也站不起來的那人;他看見自己護著林永白殘忍的將傷痛的那人關進了那個房間十年;他看見那人一個人孤寂的在房間裡獨坐,眼神從最初的期盼到絕望的死寂……最後,他還把那人送進了療養院,任他被人殺死……
他聽見了,那人在嘶吼,在憤恨……那聲音無力到讓人絕望!他張了張嘴,想要叫他的名字,狠狠的吻住他;他動了動手,想要抓住他狠狠的擁抱……可是——他說的話,那人聽不見;他的所有動作,都穿透而過……
這種心痛的無力,噬骨般的難熬。明明知道正在上演著什麼,卻偏偏無法阻止。慌亂間,正對上那人眼底深深的恨意,那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痛徹心扉……
——“父親相信前世麼?”
——“父親的愛是如此的折磨人。無論得不得的到,都讓他的兒子備受折磨。”
林爵赫然驚醒,前世麼?
阿七,你是不是也是這樣一點點的看完自己的前世呢?……林爵仰躺在木板上,竭力的瞪大雙眼,忍住噬心般的疼痛,嘴裡一片痠痛苦澀。
他從沒有像這一刻那樣痛恨自己——前世的他就是這樣對待阿七的麼?
一遍遍默唸印刻進心底最深處的那個名字,他好像立刻就回到那人身邊,任他打罵懲罰……只要看到他還好好的就好……
只是,等他知道對方已經不在了的話,又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呢?
——
周斯焱坐在辦公椅上,冷冷的掃過桌前立著的低眉順眼的秘書,將一份檔案丟到秘書面前冷嗤道:“將這人解僱。這種東西也配叫阿七?他算是哪根蔥?連阿七半根頭髮絲都比不上。”
秘書大氣不敢出一下,立馬得令去實行。
周斯焱煩躁的順了順頭髮——阿七……
周斯焱回到林家的時候,沒有在大廳看到一向安靜的小傢伙,想必一定又是遛進他的臥室裡了。
他皺了皺眉,腳步不曾停頓,直接上了二樓,走向臥室……
推開門,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正盤膝坐在床上,對著面前一張巨大的相片一板一眼的訴說著什麼。
周斯焱懶洋洋的靠著門框道:“林炎,誰放你進來的?”
被喚作林炎得小男孩瞥了周斯焱一眼,道:“周叔,你將爸爸的東西全放到你的臥室裡,我要跟爸爸說幾句話,自然只能來這兒。”那模樣那語氣明顯是嫌棄,周斯焱氣急,早知道當初就不從試管時就指著相片告訴這貨那是他爸了!搞得現在整天跟他搶東西!
林炎想了想又道:“莫叔叔說是帶我去美國玩幾天。”
“嗯。記得功課。你爸爸當初可是全能型人才。”
小傢伙一聽到有關爸爸的資訊立馬雙眼發亮,堅定的點了點頭後才離開。
周斯焱巴不得這傢伙不在家裡跟他搶阿七的東西。不過該叮囑的還是要的。誰讓這是林奇的孩子呢?
應該慶幸那晚纏著林奇做了嗎?
林氏是林奇的,他不會讓任何人拿走他。林炎將會是林氏唯一的繼承人,也將會是周氏唯一的繼承人。
……
日光散射,淡淡耀眼的光芒讓周斯焱眼睛有些酸澀。他緩緩摩挲著房間內的每一件物品。低低呢喃響起——
“阿七,你答應過我一輩子的。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
第28章 現實(二)
空曠的房間內,昏暗的光線打在人臉上明明滅滅看不清楚。
“時間快到了。”
一道淡淡的嗓音在房間內響起,空氣像是一瞬間變得寒冷了幾分。那聲音並不是不近人情的冰冷,而是毫無感情起伏的聲音,如同是沒有七情六慾般的冷靜理智。
“有他在,我們一定會成功的。”另一端一道微有些虛弱的聲音響了起來。語氣中是掩不住的信任。
“當然,他總是最厲害的。”依舊是那般冷靜的聲線,說出來的話卻是如此盲目信任著對方。
“還用你說!”虛弱的嗓音有些不滿被搶了臺詞,嘲笑道:“看你現在,為了不讓那個人發現,動用了所有的神魂之力來製造假象,即使你一直用其他人的魂魄補充能量還不是不能進入那些世界……只能在一邊看著吃醋……”
“我是在幫閻君做好事。”冷淡的嗓音說的是漫不經心,理直氣壯,“他喜歡這個遊戲……那些雜碎,對他來說只是消磨時光的道具而已!不是嗎?”毫無起伏的嗓音聽不出一點情緒。
暗中人翻了個白眼——也不知是誰先前吩咐要將那三個人的靈魂盡數取走來著!
再掃了一眼空曠房間內,地上厚厚的一層粉末,默默嚥了口口水,還是不要刺激他了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