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貴賤天生,但喵還是很羨慕大人。
“羨慕它什麼?無法無天混吃等死?”
三花搖了搖頭,貓眼神有些渾濁——喵知道,您不是母神,您只是母神留給大人的一絲念想。
握在方向盤上的手頓了一下。
——喵的父母死了就是真的死了,留下喵一隻貓在世間流浪。七年前喵突然感到一陣錐心的痛,喵知道,母神沒了。那時候喵算了算,大人還小呢,心痛它和喵一樣失去了母親庇護。但昨天一見,原來母神竟在世間給大人留了一絲念想。
許小舟怔住,“你們都知道?”
三花點頭——母神是我們靈魂的始源,她的孩子是所有靈貓誓死效忠保護的大人。喵從小就敬佩景仰母神,但是直到現在才意識到這景仰還不夠,母神確是神明,冥冥之中一切都早已算好。
許小舟心中有些唏噓,他啟動車子,問道:“你也是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開了嗎?你的父母,都是靈貓嗎?”
三花搖了搖頭——喵只有母親是。母神的孩子無論公母都是靈貓,說是靈貓並不恰當,其實是神的後代,神性自然代代相傳。可我們這些祖先被意外選中沾染上些許靈性的貓就不同了,我們的本質依舊是卑微的普通小貓,母神為了平衡設下規則,只有第一個後代才有可能繼承靈性,而且要是異性後代才可以。
許小舟一愣,腦海裡彷彿有什麼東西閃過去了,“你的意思是,如果你媽媽生的第一個孩子是小母貓,就不會是靈貓了?”
三花點點頭。
“那別的小貓呢?它們就是普通貓了?”
三花搖頭。
——也不是。靈貓知道母神的意思,往往誕下一隻靈貓後便會費盡心血去照料,不會再想著生別的後代。但有些靈貓第一個孩子不是異性,就再也生不出靈貓來,就會一直生貓,因為這些靈貓產下的普通後代雖然沒有靈貓魂澤庇佑,但卻通人性,行走世間每逢遇見真正的靈貓,就會給予奉獻和照顧。
“所以說到頭來,都是你們靈貓維持後代質量和安全的規則?”
三花點點頭——是的。
許小舟猶豫了一下,“喪喪知道嗎?”
——不知道吧。
三花又猶豫了一下,小小聲說道——大人被保護得太好了,喵接觸下來感覺……它好像啥也不知道,無憂無慮的。
許小舟哭笑不得,“是,它天天一肚子小聰明,其實就是隻傻貓。”
三花有些不確定——傻嗎?大人還是很聰明的,聰明狡猾,有這樣的大人,喵很欣慰。
許小舟搖了下頭,嘆氣,“我大概知道珍珠是什麼來頭了。某貓天天以為自己是護花使者,不知道自己才是被護的那個,哎,真可憐啊。”
三花點了點頭,有些頹廢的貓眼裡卻很洞明。
——珍珠身上隱隱有點靈貓的影子,但它不是靈貓,可惜了。
許小舟撇了撇嘴發動車子。自家崽才是真的傻白甜,虎了吧唧的天天還挺拽,也是沒救了。
車子開上高速,三花突然又說道——喵活不久了,喵知道的。
——有一隻狐狸變的人,受了傷,時不時就來喵身上吸取所剩不多的靈力。喵無法反抗,只能隨它去了。
許小舟有些心疼,“我們會保護好你,如有機會,我會替你報仇。”
想不到三花卻搖了搖頭,抬起貓頭看著許小舟。
——您要做的並不是替喵報仇,而是迅速覺醒。
“什麼意思?”許小舟微怔。
——您竟然不知道嗎?下一道天劫將至,母神沉睡,大人年幼,能護住大人的只有您了。
第73章
“《逆風奔跑》?”陳景鋒聞言有些驚訝,放下給許小舟打包帶回來的點心盒子, “太詭異了, 這事我幫你查查。”
許小舟點點頭, “好。”
男人看向不遠處趴著昏昏欲睡的三花,嘆了口氣, “它們靈貓一族揹負的東西也太沉重了,讓人心疼。”
許小舟輕輕點頭, “我要替三花報仇。它雖然遭遇了雷劫,但本來也不應該這麼快就衰敗下去,都是常江一直在吸奪它的靈性, 它才會迅速老去。”
陳景鋒嗯了一聲,“這件事我們從長計議吧,不要太沖動了。”
許小舟沒有跟陳景鋒一起睡, 他跑到之前那間客臥去, 躺在床上,讓三花蜷縮在他身邊。三花起先是不敢的,但也架不住他強行要求。小貓睡著得很快,但許小舟卻一直清醒著, 半夜他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呼吸平穩的三花,心裡就像被什麼東西擰緊一樣痛。
靈貓的世界比尋常貓的更要險惡。這隻小貓從頭到腳都充斥著悲劇色彩,偏偏就連他也救不了它。
他實在無法想象如果是喪喪落魄至此會是什麼樣, 想到常江……不,那隻狐狸, 曾經也把鋒利的爪子伸向喪喪,他就感到靈魂深處的一種憤怒。
許小舟無意識地動了一下腿,彷彿一直睡得很安穩的小貓卻醒了,緩緩睜開眼看著他,語氣一如既往地平和。
——您怎麼了?
許小舟心裡難受,並不願意多解釋,只說道:“沒事。”
小貓看著他,貓眼裡帶著一絲洞察,它伸出爪子隔著被子蹭了蹭許小舟的腿——您不要想太多了,各有其命,人和貓都是如此。
許小舟沉默,有那麼一瞬間他竟然產生一種被寬慰的感覺,他恍惚間意識到這貓其實很可能活得比他更久。
他動了動被子,“你還是進來吧,外面不冷嗎?”
這一次三花沒有再推脫,它緩緩走到枕頭旁邊,從許小舟掀開的那一角鑽了進來,輕聲道——多謝您。身體衰敗,確實發寒。
許小舟一宿都沒睡著。
第二天是《百妖出行》後期宣傳的最後一場通告,結果他一大早起來照鏡子就發現自己眉尾長了顆痘。又大又紅,輕輕一碰就很痛。
這麼多年來嚴控飲食,已經很久沒長過痘了。許小舟嘆著氣刷牙,陳景鋒在餐廳煮咖啡,磨豆子的聲音還沒停止,男人卻突然過來了。
男人靠著門,從鏡子裡打量了一眼許小舟眉尾的那顆痘,“跟你說件事,但估計聽了你會更上火。”
許小舟滿嘴泡沫,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
“你只是收到了《逆風奔跑》的面試邀請,但我昨天讓人去問,有人早就已經拿到了一個名額。”
許小舟吐掉泡沫又漱了漱口,“常江?”
男人點頭,神情複雜。
許小舟想了想卻笑了,“本來覺得陪跑無望不如推掉,現在看來這機會保不準還是常江替我爭取來的,我得去。”
陳景鋒嘆氣,走過來抱住他,“我就知道你一聽就要去。但我覺得他很危險,你要不……”
“我會帶著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