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時候,曾隨母親程賢回金陵省親,相比潘清文靜乖巧,活潑愛鬧的程笳就像只渾身是泥的猴子,怎麼看都沒有個正形,至於潘清得到了程家長輩的多少讚揚,作為參照的程笳就得到了程家長輩們的多少喝斥。
從上程笳就記住了潘清,以至於之後的幾年裡她還一直都耿耿於懷,時不時地在周少瑾面前絮叨潘清幾句。
而這次程笳和潘清見面更是讓兩人之間勢如水火——嫻靜大方的潘清讓程笳的母親姜氏每天都要嘮叨程笳幾句“你看人家清兒,怎麼就那麼聽話懂事,你還是做姐姐的,就不能學著點”,程笳為此沒少給潘清使絆子,偏生潘清看上去溫溫柔柔的,卻生了副七竅玲瓏心,程笳不僅沒能讓潘清出醜,反而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差點被姜氏禁足。
周少瑾前世也曾幫襯過程笳。
還潘清頗有胸襟,覺得她年紀還小,並沒有放在心上,該怎麼對待她依舊還是怎樣對待她,倒讓她生出幾份愧疚來。
她因此勸了程笳幾次,程笳不僅聽不進去,還覺得她這是背叛,很長時候都不理睬她,直到賀賢帶著一雙兒女離開程家回了潘直的任上,兩人才和好如初。
今天是四月十一,算算日子潘清他們應該到了。
程笳以後恐怕再難有清靜的時候了!
不過,她這世肯定不會像前生似的毫無原則和理由地站在程笳這一邊了。
而程笳見周少瑾絲毫不意見,不由得生出幾分狐疑來,道:“你怎麼知道我姑母回鄉親親的事?”
潘直的提擢頗為突然,程賢是臨時決定回孃家給二房老祖宗拜壽的,程家三房昨天晚上才得的信。因潘清這幾年在親戚間賢名日盛,程笳又到了說親的年紀,姜氏怕女兒像那年似的,糊里糊塗地給潘清做了陪襯,連夜把程笳叫去叮囑了一番,程笳這才知道原來潘清又要回金陵小住了。
周少瑾總不能跟程笳說自己是兩世為人,只好含含糊糊地道:“我好像聽誰說過,但沒什麼印象了……二房老祖宗的壽誕就在明天了,他們如果今天趕不回來,就要錯過給老祖宗拜壽了,我想他們今天十之*會回來。”
程笳絲毫沒有懷疑就接受了她的說辭。
她有些不安地道:“也不知道潘清現在怎麼樣了?我聽我娘說她不僅擅長女紅烹飪,而且還寫得一手好字……”
周少瑾看著這樣的程笳,腦海裡突然就浮現出她一個人悄悄地蹲在薔薇花牆下低聲痛哭的樣子……
“她不過是來九如巷省親的,又不是住著不走了。你有什麼好擔心?”安慰的話就從周少瑾的嘴裡脫口而出,“再說了,我們又不是裁縫又不是廚子,女紅、烹飪學得那麼好做什麼?”
程笳聽著像澆了水的花似的,整個人都精神了。
“是啊!”她擊掌,“我怎麼沒有想到?我們又不是裁縫、廚子,學那麼好做什麼?”她跑到周少瑾身邊坐下,攬了周少瑾的肩膀,笑吟吟地上下打量著周少瑾,“我發現你這些日子一下變得聰明起來,快告訴我,是不是有什麼秘訣?”
周少瑾心中暗暗後悔。
自己又不是不知道程笳的性子,怎麼還自找麻煩地管她的事?
“我要練字了!”她掙脫了程笳把太師椅往旁邊挪了挪,“我已經決定每天早上練三頁大紙,你別耽誤我。”
程笳嘻嘻地笑,去摸她的頭:“我說你以前有點蠢,你是不是生氣了?”
周少瑾懶得理她。
這些日子周少瑾都不怎麼理她,程笳好不容易找了這個機會,自然是纏著周少瑾不放了。
就在周少瑾忍不住要拂袖而去的時候,門口傳來沈大娘的咳嗽聲。
程笳忙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周少瑾這才擺脫了程笳,安安靜靜地練起字來。
等到下課,她三步並作兩步地出了靜安齋,沒有理會身後程笳的大呼小叫。
有前世一樣,周少瑾回到嘉堂的時候,程賢帶著土儀正領著兒子潘濯和女兒潘清來給關老太太請安。
沔大太太,周初瑾,程誥,程詣都在。
自這次之後,周少瑾再也沒有見過程賢和潘氏兄妹,她對母子三人的記憶還停留在此時。
雖隔世再見,她卻沒有什麼諱和之感。
周少瑾上前給眾人行禮。
程賢身材高挑,穿著大紅色織黃色牡丹寶藍色寶瓶的背子,戴著金鑲羊脂玉觀世音分心,鵝蛋臉,大眼睛,高鼻樑,雖然歲月的風霜給她的眼角留下了淡淡的細紋,白皙細膩的面板也少了幾分緊緻,但歲月的風霜也讓她變得更優雅從容,自信成熟。
一旁的潘清穿著件蔥綠色折枝花暗紋的杭綢被子,梳了雙螺髻,戴著通體無暇的羊脂玉鐲子,中等身材,長眉鳳目,氣質清雅。潘濯身材高挑,穿著青蓮色團花暗紋杭綢直裰,鬢髮如裁,眉目端秀,神情疏朗。兄妹不論是長相還是氣質都很相似。相比之下,程笳反而更像程賢。
程賢要自攜了周少瑾起身,笑著對關老太太道:“幾年沒見,少瑾出落得越**亮了。這要是在另處見到,我肯定不敢認了。”
關老太太向來疼惜這兩個外孫女,聞言難掩悅顏卻要強做出副謙遜模樣笑道:“承蒙您誇獎,這兩個孩子都算得上聽話懂事,讓人疼愛。”
“這也是您老人家的福氣。”程賢笑著恭維,說起家長來,“……聽說孩子他沅舅舅升了平陰縣令,恭喜您了。”
四房二老爺程沅和周少瑾的父親周鎮是同科,但周鎮二榜進士,程沅卻是三甲同進士。
當時二房的老祖宗程敘已經致仕,四房走了長房大老爺程涇的路子,為周鎮的父親謀福建蒲城縣令之職,為程沅謀了江西宜興縣丞。
程沅能以同進士之身升遷至縣令,如同小妾扶正,在仕途上邁過了最艱難的一步,又了程涇的提攜,以後的路就平順了。
“同喜,同喜。”關老太太笑道,“你們家老爺如今放了按察使,再回京城,一個六部堂官是跑不了的,姑爺可是前程似錦啊!”
正四品到從三品,那也是個坎。而潘直都做了快十年的四品知府了。
自家的長輩,又嘴最緊的那個。程賢也就不掩飾自己的喜悅了,笑道:“關鍵時候,多誇孩子他大舅爺幫著我們家老爺說了一句話,要不然怎有這樣的順利……”
孩子他舅爺,應該是指程涇吧?
周少瑾思忖著,沒有像前世那樣好奇地打量潘清和潘濯,而是眼觀鼻,鼻觀心,低眉順目地站在姐姐身後,有一耳朵沒一耳朵地聽著關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