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謝愫囑咐長康:“你在旁邊轉轉,看又沒人在附近躲著偷窺,我在這兒等著,等寶珠兒出來了,我把她提溜出來再仔細問問。”
聞言,長康順從地點點頭:“好,我先去看看有沒有人盯上咱顧家,你在這守著。”
謝愫就站在牛棚後面,周圍也沒有路燈,她站在樹蔭之下,黑黢黢的,蚊子圍著她轉個不停。
她原本以為寶珠兒就進去送個飯,誰知竟然在裡面呆了個把鐘頭,裡面竟然還傳來了歡聲笑語。
謝愫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正當她打算咳嗽一聲提醒裡面的人時,不遠處又有一個人影偷偷摸摸地摸黑過來了,謝愫定睛一瞧,竟然是李依依。
李依依先是警惕地往周圍望了望,然後小聲地喚道:“寶珠兒,寶珠兒!”
“來啦!”寶珠兒清脆應了一聲,笑眯眯地來開了門。
蘇爺爺和蘇奶奶就跟在寶珠兒後面,望向李依依的目光也慈愛無比:“你就是寶珠兒的孃親吧,果然和寶珠兒一樣,善良又美麗。”
李依依笑得跟朵花似的,至少謝愫從前從沒見她笑得這麼燦爛:“您就是蘇老吧,我很佩服您,您和您夫人寫的那篇《致敬祖國》,我真的反覆看了好多遍,寫得實在是太好了!”
蘇奶奶突然冷下了臉,甩著袖子回了牛棚裡,蘇爺爺望著不明所以的李依依,尷尬地笑了笑:“那是我跟我前妻寫的。”
這話一出,李依依也尷尬地笑了:“哦,真不好意思,是我記錯了,記錯了……”
裡頭的蘇奶奶涼涼地道:“我看不是記錯了吧,是故意寒磣我呢!”
蘇爺爺也怒了,他回頭皺著眉頭看向妻子:“你說什麼呢!人家要真有什麼壞心,還捨得把糧食浪費在咱倆身上?你不要不識好人心!”
蘇奶奶把抹布狠狠地砸在桌子上,聲音尖利地喊道:“蘇維,你什麼意思!你是不是又看上人年輕漂亮了?”
這聲音尖利得都能將人吵醒,李依依害怕地左右望了望,抱起寶珠兒就跑了。
謝愫從樹蔭下走出來,若有所思地掃了眼正在吵架的老夫妻,又看了眼匆匆離去的李依依,心中的疑竇越來越大,她敏銳地抓住了兩個關鍵詞:“《致敬祖國》”、“與妻子合寫”,心裡有了章程。
顧長康雖然書呆子了一些,但勝在認真,謝愫讓他在周圍檢視,他就真的仔仔細細地查看了,連每一片草叢都撥開看了,要不是突然傳來蘇奶奶的尖叫聲,只怕他還會繼續這項工程呢。
遠遠見他走來,謝愫給他打了個手勢,兩人便默契地從小路跑了,直到隔得遠遠的,才停止了腳步。
顧長康氣喘吁吁地道:“長越,我聽見後頭有人來了,他們應該是聽見牛棚的人尖叫才去的。”
謝愫心裡已經有了些許猜測,便不想讓長康也摻和到裡面來,她笑了笑:“這事我會解決,你不要再插手了。”
她知道長康的性子有些執拗,不跟他說明白,他是不肯放棄的,因此,謝愫直接地道:“接下來的事情不大適合你的性子,等事情有結果了我會告訴你的。”
長康老老實實地應下了,不過心裡還是有些悶悶的,他素來知道謝愫比他聰明,聽她的是對的,可他才是哥哥啊,卻不能保護下面的弟妹,實在是讓他慚愧。
因為在牛棚這兒耽誤了很長的時間,兩人也沒打算再去學校了,老老實實地回了顧家,而顧家大門口,正站著三房的媳婦田二姐兒,她沉默地立在那兒,冷笑著與李依依母女對峙。
這些年來,田二姐兒就像個顧家的幽靈,沉默、寡言,失去了從前的潑辣勁兒,李依依從前雖然也不怕她,但對她的態度,也是避之唯恐不及,畢竟田二姐兒的殺傷力雖然不強,但會想牛皮糖一樣黏著你不放。
不過這麼多年過去,李依依對田二姐兒的顧忌已經幾近消失殆盡,她皺著眉頭冷冷道:“讓開。”
田二姐兒也冷笑一聲,也不跟她吵,直接將手伸進她懷裡,摸了個白麵饅頭出來,毫不客氣地咬了一口。
李依依下意識退了一步,臉色難看地望向她:“你!”
田二姐兒幾口將饅頭嚥下,吧唧著嘴笑:“你去做什麼呢,我也知道,不過我不拆穿你,只是你拿去的那些糧食,有三分之一是我三房的,再加上給我的封口費,一共給我一半不過分吧?”
李依依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可她根本不敢反駁,現在的田二姐兒,就像個不惜同歸於盡的惡魔,讓她實在怕得慌……但若讓她就這麼應了,她憋屈,十分地憋屈!
正在這時,兩人的身後傳來了一道氣怒的男聲:“你們在幹什麼!”
李依依眼睛一亮,思索片刻,便換上了一副垂淚的模樣:“三哥,三嫂她非說我和寶珠兒昧下了糧食,將我們攔在這兒大吼大叫的,把寶珠兒都嚇壞了。”
顧愛國下意識看了寶珠兒一眼,那呆愣愣的模樣可把他心疼的喲,他皺著眉頭望向妻子:“你又在搞什麼名堂,非要把家裡弄得雞犬不寧麼?”
田二姐兒轉頭靜靜地看了他一眼,眼中無波無瀾,那不含一絲情緒的眼神倒是讓顧愛國自個愣住了,下意識別開了臉。
不知從何時起,田二姐兒連跟丈夫吵架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又繼續望向李依依,望著她得意偷笑的面龐,沒有一絲其他的反應,只是靜靜地道:“我知道,你會同意我的提議的。”說完,她轉身就回了房間,將李依依不可置信的眼神和顧愛國氣怒的狂吼通通拋到了腦後。
李依依被氣了一場,氣怒難當,她沉著臉剛想回房間,卻又遇見了剛從外面回來的謝愫和長康。
長康看她的眼神格外奇異,奇異得她想打人,可她這個念頭剛升起,就望見了一旁似笑非笑望著她的謝愫。
麻蛋,更想打人了怎麼辦,可是她不敢……她親眼見過,謝愫把一個來顧家找茬的成年漢子扛著摔到了地上,她可不覺得謝愫會對她手軟。
第二天一清早,謝愫就打了電話回城裡,讓人幫著查牛棚那兩位的情況。
謝愫一直堅信,不管是什麼隊伍裡,都有好人和壞人的存在,只不過好人隊伍裡,壞人比例少罷了,但也不代表沒有。
在這個年代,受到迫害的無辜人士確實很多,他們而那對蘇姓老夫妻年歲大了,身體又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