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看向楚寔,卻見他臉上也有一絲閃過的錯愕,好似他自己也很驚訝。
楚寔自嘲地笑道:“美色果然動人心啊。”剛才的舉動那真是發乎於情,卻沒能止乎於禮。
不遠處的顧氏都已經撇開頭了,嘴巴也撇了撇,“這,這真是……”
馮倫則哈哈大笑,他雖然覺得也是突兀了些,可卻完全能理解,誰面對那樣的美人能忍住不動手動腳啊?
可也正是因為這樣,顧氏越發就不會認為季泠會是正妻了。
“我想回去了。”季泠的臉燒得就像靠在灶邊一樣了,再不肯待在外面。
楚寔便虛摟著季泠開始往林外走,且伸出手替她擋住那些抻出來的梅枝,怕掛著她的頭髮。
馮倫拉了拉顧氏,“走吧,等會兒碰見了難免尷尬。”
可也不知是不是有緣,雖然離開了梅林,但轉過路口時,這兩對夫妻居然碰了個正著。馮倫自然要上前跟楚寔打招呼,“東翁。”
楚寔笑道:“馮夫子這是要陪著夫人去黃鶴樓麼?”
“是。”馮倫道。
楚寔對身後跟著的北原道:“去黃鶴樓替馮夫子先定一桌靠窗的。”
今晚逛黃鶴樓的人可實在太多,若是要留一張靠窗的桌子,馮倫身為楚寔的幕僚也不是要不來,可就得費點兒口舌了,萬一擋不住貴人多,指不定還會被擋回來,當著顧氏的面有傷顏面。有北原去,就沒這種煩惱了。
楚寔再回過頭只見顧氏一直瞪著季泠看,心裡微微詫異,不過臉上不顯,又朝著二人道:“這是內子。馮夫子當是還沒見過。”
馮、顧兩人頓時臉上都露出了掩飾不住的驚訝。
見此情形,楚寔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顧氏有些訕訕,想著剛才說了那許多不著邊的話,可此時也不能失禮,趕緊上前跟季泠見了禮,又謝過她的照看。“昨日本想著去府上給夫人拜年的,可部堂說夫人身子不適,這就沒敢前去打擾。”
季泠的臉唰地就紅了,說不出話來,因為她頓時意識到為何楚寔要說自己身子不適。
素來美人都是宜嗔宜喜,羞、惱都愛人的。那風情從眉梢眼尾自然地流出來,引得人的眼珠子忍不住就跟著她轉。
楚寔知道季泠臉薄,替她簡單說了幾句,舉手之勞讓顧氏不必放在心上,這就彼此別過了。
等走得遠了,馮倫才笑話顧氏道:“瞧瞧,東翁可不是你想的那些官員吧?”
顧氏的臉上有些掛不住,死鴨子嘴硬道:“是不一樣,可那還不是因為季夫人美色過人。否則還不得被外頭的小妖精們給勾了去啊?”
馮倫也不跟顧氏爭執,知道此時跟她講道理是講不通的。
坐到黃鶴樓內時,顧氏遙望著鸚鵡洲,心裡想的卻依舊是楚寔和季泠兩人,喃喃地吵著馮倫道:“楚部堂和他夫人可真是恩愛啊。聽你說他雙親健在,家中還有子女,怎的也沒留季夫人在京中呢?”
馮倫立即就意識到顧氏這也是借題發揮來著。
顧氏道:“你心裡一定在說我要是有季夫人那美貌,嗯……對吧?”
馮倫還能說什麼,只能訕笑。
卻說季泠跟楚寔回到府中都還覺得自己的臉在發燒,“你怎麼可以跟顧夫人那樣說啊?那她會怎樣想啊?”
楚寔笑道:“放心吧,她呀以為你真是不舒服,今兒她見著你的時候,你沒覺得她一直瞪著你看麼?”
季泠眨了眨眼睛,她當時也意識到了。
“知道為什麼嗎?”楚寔問。
季泠搖搖頭。
“估計她那是把你當成我的外室了。”楚寔道。他也著實厲害,不過一點兒蛛絲馬跡就將顧夫人的心思給猜透了。
“怎麼會?”季泠吃了一驚。
楚寔道:“估計是沒想著她嘴裡的賢德周到的季夫人居然還生得如此傾城傾國。”
季泠被楚寔給捧笑了,“才不會呢。”
楚寔也沒跟季泠爭執,知道她的認知是有所誤差的。她從沒意識到自己究竟生得有多美。
等日後季泠和顧氏熟悉之後,偶然提起這事兒,顧氏說漏了嘴,季泠才知道當日楚寔竟然真的猜對了,心裡不由對他對人心的透徹感到吃驚。
不過這會兒季泠卻因為被贊得臉紅而趕緊換了話題,“表哥,這年已經過了,你是不是還要領軍外出?”
楚寔點了點頭,“上次雖然滅了義教不少人,但是讓他們教主白蓮娘子跑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只怕過不了多久,又會捲土重來。”
“那些百姓為何就會相信白蓮娘子那些無稽之談呢?”季泠不解地道,什麼生死人肉白骨,那都只能是傳說,可從沒人真的能死而復活。
“因為日子太苦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吧。”楚寔嘆息。
從京城到湖廣的這一路,季泠其實也看到了許多百姓因為災荒,因為戰爭而流離失所,“朝廷就沒有法子解決嗎?”
“若我說已經是朽木不可雕也,必須破而後立,阿泠會怎麼想?”楚寔問。
季泠睜大了眼睛,因為她隱約聽明白了楚寔的暗示。她忽然想到,楚寔如今幾乎可以算是湖廣的土皇帝了,令出如旨,手上更是握有重兵……她有些艱難地道:“可那畢竟都是朝廷的兵。”
楚寔鬆了口氣,沒想到季泠這麼快就明白了,也就不用他在費唇舌。“傻孩子,朝廷如今哪兒還有能戰的兵?兵都種田去了。”
季泠這可就不懂了,於是楚寔便簡單地跟她說了說如今朝廷軍隊的現狀,以軍餉養著的那些軍士疏於操練早就沒了銳氣,屯田的屯田,被上司調去或者送去給其他達官貴人看門看院的更是不勝列舉。一支隊伍裡,空額至少佔了一半。
“既然知道這些弊端,為何改不了呢?”季泠不解。
“因為一旦要改,就要觸動許多人的利益,包括許多外戚,他們是決不允許這種事情出現的。所以只有把他們從位置上掀下來,重新下棋,天下才能太平。”楚寔耐心地解釋。
季泠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阿泠聽了不驚訝麼?”現在輪到楚寔發問了。
季泠想了想道:“小時候我看到那些官吏橫行霸世,也曾想過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自然是有德者才能居之。”
楚寔笑道:“卻想不到夫人比許多讀書人都更通透。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說得好。”
第一百八十八章
楚寔的興致似乎很好, 回到家中又讓人送了幾碟小菜並一壺酒到房中,邀了季泠上榻同飲。
季泠自然是端端正正地坐在楚寔對面,替他斟酒。
“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阿泠?”楚寔問。
季泠搖搖頭, “像什麼?”
“像是斟茶遞水的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