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媽媽笑著說：“不害怕就好。”

然而事實證明，我並非不害怕，只是沒有聽懂她的問題。

終於站在學校門口的時候，祁媽媽鬆了握著我的手指著不遠處的教學樓說，“你們就在那裡上課，知道嗎？”

我不去看她手指的方向，反而又抓住她不願意鬆開。祁珝站在旁邊，面色如常，牽起了我的另一隻手對他媽媽說：“我們進去了！”

祁媽媽摸了摸我的頭，對我說不要害怕，晚上還來接我們。

我想我不是害怕要見到陌生的人，而是害怕離家太久，離家太久我就會心生思念，思念先生，思念二哥，即使我還不明白思念的含義。

祁珝在我走神的時候已經拉著我走開幾步了，我的手心微微有些出汗但自己卻沒有察覺，他搖了搖我的手對我說：“再走幾步我就不牽著你了，你自己走好不好？”

我把目光從地面上移開，轉頭去看他，滿臉都寫著不願意。

祁珝指著教室門口：“走進那裡就是新的開始了，你要自己邁出這一步。”

這話不該從一個六歲的小孩口裡說出來，它太像是我二哥會說的，“李諳，從明天開始，你就要學會獨自面對人生了。”

人生是什麼，我毫無概念，但他和二哥一樣，都有著能夠說服我去做我不願做的事情的能力。

於是又走了一段之後，我鬆開了他的手獨自往前走，一步、兩步、三步，我停下來回頭看他，他亦停下來，安安靜靜地站在我身後，四周滿是小孩子的哭鬧聲和老師勸哄的聲音，分外嘈雜，而我在這時突然意識到，即使身在沒有先生和二哥的地方，原來也還有這麼一個人會一直站在我身後，不論我會不會回頭。雖然那時的我還不知道‘一直’是一個多麼盲目的詞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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