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怎樣一番煎熬。
只是他慣於四兩撥千斤了,仍舊笑著,挪開了抵住小腹的槍,聲線磁啞地低語,戲謔問道:“幾日不見,夫人愛上這一口了?別玩這麼刺激的,為夫這身子骨,怕是吃不消……”
月兒哪裡有閒情去與他玩鬧,回過神的月兒猛然起身,跪坐在床上,一把攬住韓江雪的肩膀,狠命地捶打著他的後背。
一遍又一遍地呢喃:“你知道,我有多想你……”
韓江雪的心頭似是被掏出了一個大窟窿,他知道,他全都知道,他有多想月兒,月兒的惦念便一定十倍百倍地償還。
韓江雪俯身低頭吻去月兒眼角的淚痕。
那一吻,似是開啟閘口的開關一般,讓月兒幾日來無法傾訴的情誼,都在這一刻迸發出來了。
月兒昂首,猛然間拉過韓江雪的下頜。熾熱的一吻迎上去,積極的,滾燙的,虔誠的,無以復加的……
這深刻入骨髓的愛戀,化入血液的依賴,在這一刻都凝結在這瘋狂的一吻上。
彼此的鼻息交匯,兩顆心撲騰撲騰地震顫成同一頻率……月兒突然間咬住了韓江雪的下唇瓣。
甜腥味瀰漫在連個人的口腔當中。
月兒起身,含著兩汪秋水的杏眼牢牢地盯著韓江雪的眸子。
“這是你該得的,七天過去了,你還活著,為什麼不來告訴我?”
韓江雪舌尖輕舔著那血痕,滿眼寵溺和愧疚地坐在了月兒的身邊,將她攬入懷中。
“對不起,月兒……我也想進來了,可是我進不來。今晚要不是那些守著你的人打了瞌睡,我還是進不來。”
月兒這才明白,那些守著她的工人學生們,既能擋住想要殺她的人,同樣也擋住了愛她的人。
月兒這才懊惱不已,半是自責,又半是嗔怪。一顆心矛盾極了,回眸看向韓江雪時,幾日來的堅韌全都消散不見了。
每每面對韓江雪,她仍舊是那個愛哭鼻子的小貓罷了。
——
朔風翻滾,打著旋捲起滿地的落葉與積雪。
月兒挽起髮髻,穿著一身素淨的旗袍襖子,緩緩走向韓家門口,在眾人的目送下,坐上了韓江海派來的車。
記者早已等在了軍營門口,而工人學生們則裡三層外三層地將軍營圍了個水洩不通。
月兒下車,走上臨時搭起的臺子來。向臺下注目的眾人揮了揮手。
在此起彼伏的閃光燈下,月兒如韓江海所期望的一般,拉開了地上屍體身上蓋著的那塊白布。
韓江海站臺上高聲道:“下面,由我的弟媳來宣佈這個沉痛的訊息。”
他看向月兒,月兒向他頷首。走上前來,月兒高聲說道:“地上躺著的,不是我的丈夫,是韓江海不知在哪裡謀害的一條人命,強行安在了我丈夫頭上。”
韓江海的錯愕一如臺下的眾人,他趕緊上前想要推搡月兒。
臺下的工人們見月兒有危險,群情激奮,想要衝上臺去。兵士和工人們衝突著,卻又不敢開槍。
眼前人又何嘗不是他們的家人呢?
月兒閃過韓江海的推搡,衝著記者們大喊一聲:“我有韓江海殺全家的證據!”
說罷,人群之中有人揮舞著手臂向記者的方向高呼。
是韓夢嬌和宋小冬,她們在眾人的保護下來到了現場……
兵士們自然不能讓她們二人上臺,幾個身形異常高大的工人便合力將二人抬了起來。
宋小冬伶人出身,唱戲是她的老本行。她坐在壯漢的肩頭,聲淚俱下地將韓家除夕夜的遭遇聲情並茂地講述了出來。
韓江海氣急敗壞,抬起槍便要朝宋小冬開槍。
可就在他槍舉起的瞬間,他的手腕卻被一槍擊中。
鮮血四濺,染紅了月兒素白色的衣衫。
再抬頭望去,那一槍,不是別人打的,而是韓江海的前期,楚松梅。
楚松梅一身軍裝,英姿颯爽而來。她身後,是黑壓壓的兵士,正整齊劃一地跟隨著。
月兒都不知道,楚松梅是劉美玲搬來的救兵。她的手下協助著工人們將這臺子圍了個水洩不通。
韓江海疼得近乎不能直起身子,他恨恨看向臺下的楚松梅:“這裡有你什麼事!你以為你帶來的這點人,就能撼動得了我麼?”
此刻梳著利落短髮,長褲長靴的楚松梅再也不是面對韓江海時小心翼翼的女人了。
她輕嗤一聲,旋即答道:“那倒沒有,你被搬倒,還需要我出面?殺雞還用不上宰牛的刀。我是來伸張正義的。”
言罷,她轉頭看向身後。
她計程車兵訓練有素地退到了兩側,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條道路來。
眾人企盼的目光都落在了那條路的盡頭,慢慢地,韓江雪一身筆挺的軍裝,帶著他的老部下們,踏著整齊的步伐,向這臺子逼近而來。
七日來,韓江海不遺餘力地打壓韓江雪的舊部,壓力驟然增大,人心思變,一時間群情激奮,最終便反了。
這樣一來,月兒拖延的七天,為韓江雪尋求到了七天的策反時間。同樣,也為韓江雪的策反推波助瀾了一番。
除夕當晚的韓江雪竟然在混亂之中,被大夫人所救,沿著一條旁人不甚知曉的小路套出了韓家。
韓江雪曾經問過大夫人為什麼要救他,大夫人淒冷一笑,滿滿的都是苦澀。
“你死了,那六姨太更不會讓我獨活。你活著,我還算有一個依靠。看在我今日救你一命的份上,好歹給我養老送終吧。之前咱們之間的恩恩怨怨,拿不到檯面上來的,就一筆勾銷了吧……”
這對“母子”二十年來的隔心於這一晚終於煙消雲散。
此刻,韓江海攙扶著崴了腳的大夫人,昂首闊步地向軍營走來。
軍營之中,跟在韓江海身邊的那些將士們見韓江雪歸來,心中的風向標也一時間轉了向。
他們需要跟隨的,不是一個能打勝仗,有軍功,又體恤兵士的將領麼?
韓江海大喊著讓眾人拿下韓江雪。
可最終,就沒有人選擇走上前去,動彈分毫。
韓江雪扶著大夫人上臺,將當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給了記者和民眾。大夫人冷眼睨著韓江海:“殺死親生父親,你豬狗不如!江雪雖非我親生,但畢竟過在我名下,他繼承家業名正言順,尚且沒有著急。你算什麼東西!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的親生孃親,都因為你放的這場大火,醫治不及時,肺炎去世了!”
韓江海終於支撐不住了。月兒不知道他是因為過分的疼痛,還是難以忍受這查德乍失的感覺。他曾以為自己無限接近了權力,卻又在轉瞬間全都失去了……
臺下不知何人為首,高呼了一聲:“殺了他!”
眾人皆被感染,跟著高呼起來。聲浪一陣接著一陣,最終,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