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天氣陰沉,滿天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黃色的濁雲。
東北風嗚嗚地吼叫,肆虐地在曠野地奔跑,它彷彿握著銳利的刀劍,能刺穿嚴嚴實實的皮襖,更別說那暴露在外面的臉皮,被它劃了一刀又一刀,疼痛難熬。
在去往皇城的路上,送信的史啟辰騎馬賓士,馬飛如箭。
沒過幾日,史啟辰便來到了皇城腳下。
他第一次來皇城,便對皇城內的繁華所著迷,分不清哪是哪的史啟程經過多人打聽,終於知道如何進皇殿。
這日他來到皇城守衛司這裡。
“大人,外面有人找!”
“下去吧,讓他進來吧!”
守衛司的將軍看了看進來的是個孩子,好奇的問。
“你是?”
史啟辰行禮之後,用最簡潔的語言說道。
“哦,大人,我是曹蠻曹大人派來給陛下送信的,其中事情很嚴重,需要儘快見到陛下,還請大人通融!”
將軍一聽是曹校尉,忙說:“是曹校尉的人?好說,好說。這位小公子先在這裡等候,我去去就來。”
史啟辰看見這位將軍聽了是曹校尉後,畢恭畢敬起來,心裡想:這回真的找到靠山了。
史啟辰沒等多久,將軍原來換了一身行頭就出來了。
“你跟我走,因為總兵衙門才能帶人見陛下。如今關泰不在,我如果唐突帶你見陛下,可能不行。”
“所以你跟我走,在皇殿外等候便可。”
他們二人來到皇殿外。
皇殿門外侍衛攔截道:“皇城守衛司來這裡做什麼?”
“哇,原來這裡是皇殿,好氣派啊!”史啟辰來到皇殿外,被周圍建築以及裡面那皇殿之所,給深深的迷住了。
“哦,這位兄弟,我帶這位公子是來通稟陛下一些事情的,希望兄弟幫忙通知下!”
於是,皇殿侍衛連忙跑進了大殿。
而此時的歲涯正在大殿內的書房練字。
“捨我其誰!陛下一手好字啊,真是氣宇軒昂,不同凡響啊!”
旁邊的太監正拍著馬屁。
“報!”
歲涯將筆停下問道:“現在是幾時?”
太監看了看殿外的日晷,回稟道。
“陛下,現在是未時三刻!”
“這個時間,會是誰?讓他進來吧。”
隨後,史啟辰進了大殿,左顧右看,偌大的皇殿,讓他不知東南西北,完全找不到方向。
太監來到大殿看見是個孩子,有些不解。
“這位小公子,隨老奴過來吧!”
史啟辰跟著太監來到書房後,看著眼前的歲涯,一時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草民史啟辰參見陛下!”
歲涯看他是個孩子,笑道:“怎麼?現在皇城守衛司什麼人都引薦給朕看嗎?一天到晚真是不做正經事!”
擺了擺手。
“讓他走,掃了朕的雅興!”太監正要將史啟辰趕走。
他急忙說道:“陛下,我是隴右道新招來的新兵,是來稟報聖城事情的!”
歲涯一聽是聖城,連忙讓太監先退下。
“那麼好,你說說看現在如何了?”
“回陛下,曹校尉領我們去了聖城欲參加武階比試,可誰曾想安素等人,還有何若夢來搗亂,使曹蠻大人斷了一臂。”
“曹大人就是為了這件事來向陛下稟報的!如今曹大人凶多吉少,曹大人希望陛下儘快除掉安素,還有他的同夥何家人!”
歲涯一聽又是安素,心中不安的情緒徒增不少。
“還有何家人?你是說隴右道的何敬奎?”
“正是!”
“好了,你先退下吧,至於車馬勞頓,朕一會讓人去給你送點錢糧。”
史啟辰下去後,歲涯默語:“好一個安素,你這是跟朕過不去了,既然朕拿你沒什麼辦法,現在就讓兵部派人,前去隴右道。把他們何家一家人給我綁來。”
“我就不信,他安素還怎麼活下去?”這次歲涯真的是怒了。
“如果曹校尉再有什麼不測,那麼在朝廷之上,就無人能率領兵馬了,咱們歲國缺的就是這種人才,一直招收,卻沒有一個讓朕放的下心的。”
“陛下,不知是否可以啟用他?”
太監的突然一句話,讓歲涯腦中像是被雷劈了一下。
歲涯抖了下身體。
“他?不行,萬不得已,不能讓他現身,他的存在是我大歲唯一的底牌和鎮國之寶,絕不能用!”
“你下去先找皇城守衛司的人。看看他們能不能派幾位高手前去隴右道,安素那邊太遠管不了,只能先把何家人控制住。”
“是,老奴這就去辦!”
安素這頭,一切歸於平靜,平靜得讓安素有種不祥的預感。
阿率婉從臺子上剛跌落下來,讓範中閒攙回了。
在路上,阿率婉不停地嘟囔著自己無用,更是覺得對不起遠方荒蕪的哥哥。
範中閒好心相勸,勸了一路,可就是勸不動。
來到了客棧後,安素看他們情緒有些不對。
“你們怎麼了?”
範中閒兩手舉起,聳了聳肩。
“還能是什麼?她被打敗了唄,覺得對不起荒蕪的哥哥,內疚自己無能,我勸她一路,就是聽不進去,沒辦法。”
安素笑了笑。
“這有什麼?一場比試的勝負又代表不了什麼。好了咱們幾個都已經比完了,等三日後,都結束了,繼續前行,這段事自然而然就忘掉了!”
依偎再旁的若夢並不知道安素他們要去潘王府的事。
“繼續前行?你們還要去哪嘛?”
安素不論聽到若夢的聲音,還是看著若夢的時候,都會聲音變得溫柔而又小聲。
“沒什麼,我們三人想去潘王府,辦點事情。”
若夢有些不明白。
“去那裡做什麼?那裡是幹什麼的?安素,你怎麼就是停不下來呢?”
安素拍了拍若夢的手,微笑著說。
“此次去潘王府是我們一起決定的,最主要的是查一下刀法之事,你可以跟我們一起,路上我再跟你詳說。”
若夢眨了眨眼,臉頰翻出梨渦,噘著嘴說道:“好吧,只要從今以後不分開,你去哪我便去哪。”
阿率婉看他們這樣子,更是煩心的很,
“你們都有地方去,我呢?比試敗了,回到荒蕪怎麼面對我哥哥和荒蕪人?”
玄寶在一旁起鬨說道:“既然我們去潘王府,你也可以跟著啊,範中閒不是在嗎?”
範中閒一聽,又把話題扯在自己身上了,有些惱火。
“你說什麼呢?你那張嘴,我說過很多次,早晚會出事!阿率婉你不要聽他們瞎說,既然你已經敗了,明日你就先回去吧。”
“荒蕪那邊如今情勢也很緊迫,你哥哥一個人也不好對付,你還是儘早回去的好。”
阿率婉聽他這麼說,更不高興了。
她嬌嗔滿面的說:“安素,你們去那個潘王府是在哪裡?”
安素看了看範中閒無語的說:“哦,潘王府離這裡不遠,是在荒蕪附近,需要跨海!所以……”
“沒什麼所以,既然離荒蕪很近,那麼我也去,反正荒蕪有事我也能儘快回去,又不是皇城那麼遠,哼!”說完轉頭氣呼呼的走掉了。
若夢笑了下,看著範中閒,安素他們,埋怨的說:“你們啊,都是男的根本不理解女孩子的心,尤其是你範中閒,根本不懂阿率婉她在想什麼?她一個小女孩兒,還是荒蕪的公主,肯定有些傲嬌,你要多多照顧才是。”
範中閒滿臉疑惑。
“我?我照顧?為什麼是我照顧。”
玄寶吧唧著嘴,邪眼看著範中閒那張醜陋的面孔,晃著腦袋。
“哎,榆木疙瘩配醜臉,範中閒你還真的挺別緻!”
“你……”
“哈哈。”玄寶的話讓眾人捧腹大笑。
到了夜裡,範中閒輾轉反側,不知道腦袋在想什麼,可就是睡不著,腦海裡總閃現出阿率婉的影子。
他猛然間坐了起來,看著窗外的盈盈月光,躊躇滿面。
而恰巧玄寶還沒有入睡,不知道在被窩裡幹什麼,感覺後脊發涼,一翻身。
“好傢伙,範中閒你要嚇死誰。大半夜的不睡覺,坐在那幹甚?”
“長夜漫漫,睡不踏實。不知道怎麼了?”
玄寶聽他這麼一說,有些慚愧。
“我說你不會把我說的話放在心裡了吧?我平時說你醜什麼的,就是在開玩笑,你不用介意,有什麼睡不著的,再說有婉兒在,你大可不必這般,又不像我,孤家寡人一個!”
“說的就是她,總是感覺哪裡不對,”
玄寶也坐了起來,看著範中閒那個樣子,就是有點搞不懂。
“你看看我大哥和嫂子,那多恩愛,你也可以啊,跟人家說清楚你怎麼想的不就完了,總比你在這傻坐著好吧?”
範中閒起床坐在桌子旁,憂愁的看著窗外。
“安素他們之間經歷了那麼多事,才有的現在這般恩愛,我和她?哼,無非她是年紀小,對我比較好奇而已,這並不算什麼。”
玄寶無語。
“行吧,這麼晚了你自己想吧,明日比試還在繼續,我還要去看熱鬧呢,不跟你胡扯了!”說罷翻身準備睡覺了。
而範中閒無暇睡覺,披上了外衣出門透透氣。
他在院子內散步時突然一個黑影從他眼前閃過。
“誰!”
隨後追了出去。
追到了客棧外,不見了。範中閒認為是不是自己太困眼睛迷糊了,剛要往回走。
突然被人從背後拍了肩膀一下。
隨後緊跟著一掌,本來這掌肯定逃不過,誰知範中閒就好像預先知道似的,瞬間躲開了。
轉身一瞧,還是不見人。
“奇了怪了,是誰在故弄玄虛。”
範中閒覺得特別無聊。
話音剛落,眼前突然出現刺眼的亮光,是刀片折射的殘光。
他突然從背後掄起了一把扇子,輕輕一擋,只聽見刺耳的聲音。
範中閒定神一看,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可是剛剛明明在與人爭鬥。
“那道刀光?莫非是?”
忽然感覺後邊有什麼,頓時翻了個跟頭,一把刀從身後捅來,幸好反應的及時,隨後在騰空時,將扇子飛出,直接把用刀之人打了個措手不及,倒在了地上。
“安素?你?”
範中閒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原來是安素在不停的偷襲自己。
而後,客棧的燈亮了起來。
玄寶警惕的出了屋子。
“範中閒,我一直懷疑你,上次你從荒蕪回來,是怎麼幫助阿率婉平息荒蕪內亂的?你一直不肯說。”
“多次羞辱你,你居然完全扛得住,你好大耐性,武功深不可測,你到底是誰啊?”
“現在還不是時候,不能說。”範中閒閉口不談。
玄寶沒有什麼耐性,上去就是一掌。
“既然不說,那就吃我一掌!”
範中閒不倚不躲,十剎掌打在範中閒的身上如同打在棉花上,軟綿無力。隨後,他一挺身。
將玄寶彈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我說了,我不想惹事,為什麼你們這樣?”範中閒感覺自身並沒有做錯什麼對於他們。
安素看了看玄寶並無大礙,拿起碧血刀,眼光如距。
“不是惹事不惹事的事情,是你對我們大家有所隱瞞,而你必須要告訴我們。”說罷提刀砍了過去。
範中閒仍然不倚不躲,身前出現一條月牙狀的氣罩,把刀擋在了外面,這氣罩不管安素多麼用力,就是砍不破。
範中閒隨後一轉手婉,將安素蹦出四五米之外。
“你的功夫在我之上數倍,你如果不說,休要怪我用魔刀!”
“安素,你沒必要這樣,我們是朋友,不要搞得如此下場!”
若夢看他們這個樣子,也屬實看不下去。
“範中閒你當時救了安素,你知道他不會傷害你,你就不能告訴我們,你到底是誰?”
“我不能說,如果我說了會讓大家更難堪!”
安素忍無可忍,這種被欺騙的感覺,讓他回想了很多。
“我有二刀,專砍不良人!看刀!”
說罷,碧血刀呈紅色狀,刀鋒從上至下砍了過去。
讓人瞠目結舌的是,範中閒依然不躲,拿出剛才那把扇子,置空在胸前,然後不停地旋轉。
刀鋒劈到他頭上時,就無法再往下了。
停在了半空中。
安素驚恐,隨後喊了一聲:“破!”
刀鋒又往下壓了幾釐米。
範中閒眼睛突然瞪大,左手操控胸前旋轉的扇子,右手手掌朝下。
也喊了一聲:“無量扇功。”
胸前扇子逐漸表變大,胸前滾動,如同一個球,與頭頂的刀鋒互相摩擦,瞬間身邊開始爆炸開來。
玄寶等其他人,分別用袖子遮住了臉。
一股濃煙過後,碧血刀插在了距離安素腳邊兩寸的位置。
範中閒安全無恙的站著,還是紋絲未動。
安素整個人傻掉了,直愣愣的看著前方,又掃了眼腳邊的碧血刀。
“你,你剛才用的可是沈的扇?沈樂已死,沈樵被我廢了武功,你又是誰?”
事情越來越複雜了,如果範中閒是沈的扇傳人,為何隱藏至今,到底是為了什麼?功法明明可以很輕鬆的殺掉安素,可居然沒動手,反而救了他很多次。
安素想不明白,更想不通。
“太不可思議了,範中閒居然抵擋的住大哥的如此攻擊。”
“我本以為大哥的武功已經天下無敵了,沒想到範中閒這個醜八怪,居然紋絲不動,原地將大哥所有招數,稀數全部破解了,沒用吹灰之力!”
敏之也隨之驚恐起來,他不知道這發生了什麼。
於是他問了問範中閒。
“範中閒大哥,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只是覺得你不是壞人,為何身邊這麼多人在懷疑你,你解釋清楚不就好了!”
範中閒搖著頭。
“此事,一時半會說不清楚,如果真的說了,會引起沒必要的爭端。”
安素嘆了口氣:“範中閒,你的所有顧慮都是你認為的,沈家的恩怨對於我和若夢之間,已經解決了,哪怕你告訴我你就是沈家的,我們也不會多想!”
“是啊,範中閒,之前的事情是之前發生的,不代表以後。如果擔心以後,為何你現在不說呢?”
何若夢安慰著他,希望不要憋著不說。
“範中閒,你的事瞞不住的,不是我告訴他們你會武的,但是既然他們都說了沒什麼事,你就說出來,至少說出來你會輕鬆許多。”
“常年揹負著這種秘密,是很煎熬的,不是嗎?”就連阿率婉也一同勸著。
範中閒看著他們,心中的防線在一道道破碎,最後阿率婉那句話,徹底擊碎了他心中最後的防線。
於是他將手中的扇子收起,兩隻手抓住了下巴,使勁的拽著什麼?這讓玄寶有點驚悚。
“你要幹什麼?不要自殘啊,有事好好說。”
範中閒緩慢的從下巴處往上翻。
“原來他始終用的面具來面對咱們。”何若夢驚呼。
慢慢的,範中閒將那幅醜陋的臉皮撕了下來。
安素他們看著他的臉,震驚了。
臉頰細窄,雪白肌膚,兩眼大而有神,簡直就像是涅槃重生一般。
玄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尤其是阿婉,更不相信。
“原來有這般神仙般的面容,怪不得我怎麼說你是醜八怪都無動於衷,真是活見鬼了!”
安素和若夢也紛紛看呆了。
“這是什麼易容術,天天在一起,居然沒看出!”安素自言自語。
玄寶又說:“大哥,很容易理解,他本身就是學醫出生,為自己弄張假臉輕而易舉。”
“這回謎團解開了!”<!--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