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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不關心案件的推進,便東張西望,環顧著車裡:祖父還在草紙上不斷推演,剛才和我們並肩作戰的人,有耷拉著腦袋的,有仰頭閉眼不知道想什麼的,李氏叔侄輕聲交談。我看張全把彈夾裡的子彈卸下,在手裡一遍一遍數著,便問他:
“當警察多久了?”
他沒右手食指伸出,比出個數字“1”。
驚訝於他才從警一年,卻已經如此老成,我繼續問:“辦這案子,你不怕嗎?”
他笑了,反問我:“那你怕不?”
我?我想了想方才那迷宮裡的怪蛇、鮮血、屍體、機關,感覺死亡就在我身邊,我很害怕。但在祖父和所有人的幫助下,我現在安穩地坐在這裡,又感覺不那麼怕了,甚至有一種再次冒險的衝動。
這是怎麼回事?我看著他的眼睛,沒回答他,也沒再問他。我是個自由人,又完全信任祖父,所以這一切對我來說就像是一場冒險遊戲,而張全和李隊長揹負任務,心情沉重一些也很正常。至於其他人,我想他們糾結痛苦於生命家庭、救援報仇和使命任務這三者之間吧。
“好!”正當我思考人生哲理時,祖父一聲大叫,聽起來頗為興奮,與這陰沉的氣氛格格不入。
“怎麼了,趙爺?”李隊長出聲問。
祖父把草紙塞到包裡,對他說:“小李,你去協調幾盞強光燈,孫兒、張全和我進洞!”
車內眾隊員聽到我祖父的話,睜眼抬頭,眼裡泛著光,我祖父的本事他們是親眼所見,老顧問如此表現,說明救援有望,尤其我祖父沒有拉著他們一起下水,所以他們流露出既慶幸又激動的神情。
“好嘞!”我早在車裡悶得不行,滿口答應,攙扶祖父下了車。
“對洞內的機關運作,我已有了眉目,我現在去觀察驗證。如果能破解此局,我要下到這洞裡去!”祖父走到眉頭擰成麻花的楊指揮面前,嚴肅地說道。
楊指揮聽我祖父說得篤定,渾身一震,激動地把剛吸了半截的煙狠狠摔在地上,用腳使勁碾了碾,對我祖父說道:“老先生如果能解決這個問題,我楊剛就是拼了我的職位不要,也要跟隨老先生下去!”
祖父欣賞地點了點頭,肯定他的同時給出建議:若是此番驗證無誤,應乘人心向背之機儘快入內解決事端,所以還是要極力促使相關領導下定決心,全力支援本次行動。
楊指揮表示他領會得,分內之事,義不容辭。
簡單準備後,我和張全拉著兩盞強光燈走在前面,和祖父和李隊長一起進了山洞。
路上祖父交代,我們的任務很簡單,就是等空間變換時,觀察變化規律,力求能一步到位,一次性弄清機關的運作方式,所以最好先明確任務,各司其職。李隊長計時,張全記錄,祖父觀察驗證機關整體的運轉規律,而三人一致認為我是工科高材生,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就把觀察機關運作原理的活計交給我。
為了避免我們被打擾,楊指揮還特意安排了兩名荷槍實彈的特警在岔路口警戒。
祖父經過推算,結合自己的經驗知識,表示這裡的部分空間變化並非隨機,而是與時間掛鉤,其間隔可能是一個時辰,也可能是半個時辰,或者是其他。根據剛才我們逃出洞穴的時間,祖父猜測其變化節點就是每一個整時。
由於剛剛岔路口這一部分並未陷入地下,所以有理由相信這個位置是固定的,但為了保險起見,我們決定先在岔路處等候,靜觀其變。
下午五點,一分不差,一秒不少,洞內開始傳來鐵索摩擦和岩石撞擊之聲,眼前的空間沒有發生任何變化,看來此處確實是固定部分。祖父率先踏入右側通道,摸著牆壁,一路疾行。
我們後發跟隨。沿著通道向前,機械運轉聲勢浩大,迎面冷風愈加犀利,應該是前面那片地界此時已經下落。
不久,祖父招呼我們停在一片黑暗前,藉著強光燈,我們看到面前這一部分割槽域猶如升降電梯一般,已在二百五十六根小腿粗的鐵索牽引下緩緩下降。牆體落下後,洞內全貌一覽無餘:
山體中間被挖空,我們之前經歷九死一生的通道其實只是外圍部分。和之前推斷的一樣,這通道果然呈環形,由八部“電梯”拼接而成,四靜四動,動靜穿插。其之所以會發生變化,是因為在山洞中間有一個高約二十米,直徑五六米的巨型石柱,石柱上部有八根稍細的方形石柱,由中心向外伸展,末端設有寬闊的環形平臺,平臺的四個方向分別放置有和上面結構相同的石室。
石柱下部有類似葉片的機構,整體好像一個轉輪。上部的四個“電梯”在鎖鏈的牽引下落到平臺上,併入下層四間石室的間隔中。此時山洞底部的一個閘門開啟,有湍急水流不斷衝擊葉片,推動石柱轉動。石柱轉動一定角度後,閘門關閉,變換過位置的石室由垂直的鐵索牽引上升,再次拼接成完整的環形通道。
李隊長和張全的記錄顯示,石室上升用時大概四分鐘,現在是五點十五分,假設石室上下用時相同,那麼其在下部轉換便用時七分鐘。至於變化間隔,祖父斷定是半個時辰(一個小時),也就是說,晚上六點鐘的時候,通道會再次進行變換。<!--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