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表情。最終,面對我的怒火,他選擇垂下頭,識相地不再繼續挑戰我的極限。
我看了他一陣,甩袖離去,回到房裡還覺得胸口窒悶,體熱口乾。索性拉開領子在矮几旁坐下,給自己倒了一大杯涼茶。
寫了一下午的符,待到傍晚時,墨焱與元寶從外面回來,帶回來兩大筐溪裡捕的魚。
墨焱將竹筐交給春嬸,左顧右盼一陣,問劉叔:“小傻子呢?”
劉叔道:“你這一問,好像今天一天都沒怎麼見到啊。”
劉奶奶揹著手,眯著眼道:“下午的時候小道士還來給他看過病你忘了?小道士走後就沒見他了。”
“哦對對對,這會兒可能在哪兒歇著吧,你們出去玩也不帶上他。”
墨焱瞥了我一眼:“還不是因為某些人不許小傻子出門嘛。”
出門要是碰上北海那些人還好說,要是碰上黑蛟他們,你十條小命都不夠送的。
我屈指一敲她腦門:“都說了不要叫他小傻子,叫名字。”
小丫頭吃痛地捂住腦門,吐了吐舌頭。
她開始帶著元寶滿屋子找靈澤,屋子裡沒有,池子裡沒有,房頂上也沒有……找了一圈,竟哪裡也沒有小白龍的蹤影。
墨焱這才著急了,奔跑著來找我,說靈澤不見了。
磨著墨的手略微停頓,又再接上:“說不準自己走了。”
墨焱根本不信,揚聲道:“他那麼傻能走到哪兒去啊!爹你不是說山下有很多拐賣小孩的嗎?他會被抓去賣掉的!!”
“……”
隨著墨焱話語,腦海裡生出可怕的想象。
我清了清嗓子,壓下有點冒出尖的慌亂:“你家裡都找過了嗎?”
“找了,連床底都找過了!”
她看著是真急了,再找不著我估計她要哭。
抿了抿唇,我從地上站起:“走,我和你們一起再找找。”
廚房、柴房、蛤蟆精一家的院子,連草叢裡都摸了一圈,始終不見人影。
難道真的走了?
照理說他走了是好事,起碼我可以不用再擔心自己暴露了行蹤。但如果真像墨焱所說,他傻乎乎的下了山,被別有用心的人拐騙囚禁,刮鱗放血,受盡虐待……那也不是我想看到的。
夕陽落得很快,天色慢慢暗下來。
眼看是找不到了,我用袖子抹了抹脖頸上的細汗,想著要不要去外面山裡找一找。
眼角瞥到地面與迴廊之間的凹槽,忽然心頭一動,順著迴廊檢視起來。
凹糟並不大,也不深,連個小娃娃都藏不了,最多藏只小奶貓。我也只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在找,沒抱太大希望,結果在一處野草遍地,早已荒廢的院落迴廊下,還真叫我找到了他。
他沒有變成小娃娃,也沒變成小奶貓,只是將自己細長的龍身塞進迴廊下的狹小空間,橫在那裡,無精打采。
感覺到我來了,他拿眼睛稍微瞟了瞟,之後便又恢復原狀不動了。
雖然人變小了,但他脾氣可一點沒變小。不就是兇了他一場,他竟然就氣得藏到了這兒。
“沒聽到焱焱他們在找你嗎?”我蹲**,朝他伸出一隻手,“出來吧,底下多髒。”
他不為所動,甚至懶得再看我。
我伸了一會兒手,見他如此,頓覺自討沒趣,想著讓墨焱來試試,收了手起身就要走。
沒走兩步,身後就傳來急切的叫喊。
“哥……哥哥……”
我回頭一看,少年著急忙慌地從廊下爬出來,一不小心踩住了衣襬,跌跌撞撞就撲過來。
這一撲著實大力,我被撲得倒退幾步,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就覺胸口肋骨都被壓得生疼。
靈澤雖是少年身,但他骨架生來修長挺拔,比我仍要高出半頭,是以十分輕易就能將我抱個滿懷。
我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艱難地推拒著身上的狗皮膏藥。
“你……鬆手!”不知是因為劇烈的掙扎還是別的什麼,身上短短時間便出了層薄汗,整個人熱得彷彿要燒起來。
“哥哥……”他帶著一點焦急的、孩子般的哭腔,說出的話也是渾渾噩噩、含含糊糊,卻叫我心頭一刺,彷彿被針尖輕輕戳了下,“別……別討厭我。”
我一下愣在那裡,沒來由地想了很多,十年前的,十年間的,現在的……
那叫人難熬的熱度從上至下緩慢褪去,被夏夜的風一吹,一點痕跡也不留。
他讓我別討厭他。
果然是傻子,他有什麼立場什麼資格讓我不要討厭他呢?
他對我做的事,足以讓我對他千刀萬剮,恨入骨髓。怎麼,他現在受個傷,賣個傻,掉兩滴眼淚叫一聲哥哥就想讓我不計前嫌當什麼也沒發生過?
做什麼美夢呢!
我粗暴地一扯他的頭髮,他痛呼一聲,緊環住我的胳膊不自覺鬆開。
我抬起手指:“一,跟我回去;二,滾。你選哪一個?”
他茫然地看著我,眼裡還有未消退的水光,猶豫間忽地打了個哭嗝,把自己嚇了一跳。
我別開臉,不去看他的樣子,等不到他答案,乾脆也不等了,抬步便走。
走了陣放緩腳步側耳細聽,身後不遠不近綴著窸窸窣窣的聲響,往回一看,靈澤蔫頭耷腦跟在我後面。
見我看他,他像是終於博得關注的小孩子,滿臉委屈,快走幾步就要衝上來。
我立刻叫停:“別過來,不許你靠近我五尺以內。”
他剎住腳步,聽明白了,一臉落寞地再次垂下了臉。
回去後,我問墨焱要來她腕上的白玉鈴鐺,改了上面的咒印,設定成離我五尺內或者距我十丈遠鈴聲便會響起,之後再給靈澤繫上。
鈴聲響起後,墨焱戴的時候當然不會怎麼樣,但靈澤這個嘛,會釋放出輕微的電流。不傷身,但很疼。
他現在傻了,用常理是勸不聽了,也只能用這樣的法子讓他長長記性。
第26章
墨焱的法鈴暫時被我徵用了,我囑咐她近日不要亂跑,等問肖飛羽再要來一個鈴鐺就給她重新戴上。
“爹你這樣好像我是個犯人啊。”她一口一顆葡萄,連皮帶核,將腮幫子撐得鼓鼓囊囊。
“這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萬一……就說萬一有人進了山,把你拐走了,爹也可以順著法鈴去找你。”
我將葡萄皮一點點細細剝去,等剝出晶瑩果肉,便整顆送進嘴裡。
“那小傻……”墨焱說到一半看了我一眼,馬上改口,“那靈澤呢?你怕他被拐就算了,為什麼還不讓他近你身?他這樣好可憐啊,爹你會不會太狠了點?”
說完她看向一邊。靈澤蹲在離我們五尺開外的迴廊上,手裡捧著個瓷碗,碗裡是春嬸給他洗好的葡萄和棗。他只撿了幾顆棗吃了,葡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