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嚴潼孑然一身,還是個半妖半魔的怪物,實在無意空耗你大好年華,回去吧,別再來這裡。”
“如果我非要強求呢?”延禹半垂了眼皮,淡淡道。
嚴潼嘆了口氣,實在拿他沒辦法,作勢起身:“師尊還在等我,你……回去吧,別再來了。”
“青穹頂的人知道你們的行蹤了,最多一個月,他們就會找到你們。”延禹放下扇子,垂著眼皮喝了口茶,慢慢道。
嚴潼腳步頓住,回頭看著延禹,聲音裡結著冰碴:“你透露了我們的行蹤?”
延禹愣了一下,有些苦澀的笑笑:“就因為不喜歡,所以揣度猜疑都是沒關係的嗎?嚴潼,我好歹叫你一聲師兄呢。”
嚴潼眼中黯了黯,重新坐下來:“我並非有意,但除了你我想不到第二個人。”
延禹看著嚴潼,臉色不太好,半晌,忽然以手扶額,撐在桌上低頭悶聲笑了起來,可那樣子,看著實在不是開心,倒像是在哭。
嚴潼怔了怔,皺著眉頭沒有出聲。
延禹就這麼笑了一會兒才重新抬頭,嚴潼看他眼圈有點紅,但臉上卻沒有淚痕,所以並不能確定他是不是哭過。
延禹倒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重新展開了他那“難得有情郎”的扇子,極為風騷的搖了起來。
這會兒說起話來,又成了嚴潼初見道他時那副放蕩不羈的樣子:“還記得道禮嗎?”
嚴潼想了想,他確實都快忘了這麼個人:“無契座下二弟子?”
延禹點點頭,笑的風流不羈:“是,你走以後,有人在後山找到了當初無故失蹤的道禮小弟子的屍骨。此事被元德長老知道了,依照門規,將道禮廢除靈根,逐出青穹頂了。”
他的身份被季珩發現之前,還曾經想過這件事。
無契門下弟子,個個狠毒非常,那個小弟子,著實死的無辜。
“但是這件事跟青穹頂找到我們的行蹤有什麼關係?”
延禹繼續搖著扇子,挑眉道:“有什麼關係?嚴潼,你怎麼這麼天真,你難道不知道現在無契已經恨你入骨了嗎?”
嚴潼懵道:“什麼?”
延禹看他的樣子不似作偽,,稍微皺了眉:“衡君仙尊是他從臨州帶回去的,原本是想培養一個不錯的徒弟,來壓壓現任掌門曾經的掌門座下首席大弟子的威風,可沒想到掌門人直接收了衡君仙尊做徒弟。
那以後,青穹頂壓他一頭的人從掌門大弟子一個變成了元德仙尊和衡君仙尊兩個。
你想想看,他會不會記恨季珩?
而之後,你來了青穹頂,先是在道箴殿中修煉,可是沒多久新弟子比試你就被衡君仙尊公然搶去。
無契顏面掃地,季珩早就是他眼中釘。
再後來,千面山歷練,靜女湖除妖,你處處壓庭芳殿一頭。
無契從來爭強好勝,他心裡能舒坦?
更別說現在還因為你折損了一名弟子。”
“道禮被廢,與我何干?”嚴潼眉頭緊蹙。
延禹悶聲笑著,彷彿嚴潼說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當然與你有關,要不是你和衡君仙尊突然失蹤,青穹頂就不會翻破了地皮也要找到你們,自然也就不會發現那個小弟子的屍體。
道禮雖不濟,好歹是無契養了多年的一條狗,他能不把這筆賬算在你身上?”
嚴潼聞言沉默著,眉頭深鎖,片刻才道:“所以是無契將我們的行蹤告知掌門的?可他並不知道我的身份,掌門人沒有理由聽信他的一面之詞。”
延禹看著他,幽幽道:“誰說他不知道的,他不僅知道,還明目張膽的來問過我是否知道你們的蹤跡。”
嚴潼看著他,微眯著一雙狐狸眼。
“別這麼看著我。”延禹笑了下:“他要來殺你,你可是我的心上人吶,我怎麼可能告訴他。”
嚴潼依舊半信半疑。對於延禹,他始終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們之間,什麼都算不上。
朋友、敵人都不是。
所以他不能確定延禹接下來到底想幹什麼。
延禹無奈的繼續說了下去:“無契怎麼知道你身份的我無從得知,但他確實是知道,而且知道的很詳細,妖帝、魔尊,關於你身份的一切事情他都知道。”
嚴潼微微瞪大了眼睛,等著延禹繼續說下去。
他想到了一個人:灼蠱。
知道所有事情的人,只有灼蠱。
難道是灼蠱背叛了他?
只是想想嚴潼也覺得不可能,灼蠱一心想讓他奪取妖帝之位,怎麼可能揭穿他的身份?
延禹也順他的意:“他將這件事情告訴了掌門,掌門自然是不信,但他言之鑿鑿,又以長老身份做擔保。
你和衡君仙尊失蹤,青穹頂上下本來就議論紛紛,掌門人為堵悠悠眾口,只能答應他一起來尋你們。
並告訴青穹頂眾人,若他所言是真,一定嚴懲於你,給青穹頂一個交代。”
嚴潼沉默片刻,沉聲道:“我會帶師尊離開的。”
延禹聞言嗤笑一聲:“帶他離開?你們能逃到哪裡去?青穹頂幾千弟子,你們逃到哪兒他們找不到?”
嚴潼看向延禹:“天下之大,總有我師徒容身之地。”
延禹大笑起來,眼角都噙了淚,隨後才微微沉了眉目,直直盯著嚴潼:“為什麼要把自己弄的這麼狼狽呢?你的修為已經輕而易舉的困住了衡君仙尊,那青穹頂的小嘍囉,對你還有什麼威脅?
逃什麼?殺了他們,不是更方便些嗎?”
嚴潼臉色已經沉了下來,有些陰沉的看著延禹。
“還是說,你擔心無法善後?”延禹毫無察覺的繼續說著,眉目間隱見陰狠之色:“這個你不用擔心,就算你滅了整個青穹頂,我也有辦法替你遮掩過去。”
“我不會殘害同門。”嚴潼忽然沉聲道。
延禹抬頭驚訝的看著他,片刻有些狐疑道:“嚴潼,你可不像什麼心慈手軟之輩。”
嚴潼不置可否的看他一眼,沒再說什麼。
延禹也沉默下來,搖著他那柄扇子斂眉沉思,半晌才緊皺著眉頭,不可置信的看著嚴潼:“你不會是顧慮到衡君仙尊才不跟青穹頂眾人短兵相接的吧?你怕他清醒以後怪罪於你?”
嚴潼垂眸不語。
延禹只當他是預設,一時間又好氣又好笑。
真是夠可以的啊,為換紅顏一笑,連命都不惜搭進去。
嚴潼起身:“無論如何,多謝你告訴我這個訊息。但是以後,還是別再見了,嚴潼的生死……與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嚴潼轉身走下茶樓,延禹頓了片刻跟了上去,在路上拉住了他:“我說了,不管你逃到哪裡,他們都會找到你的。”
嚴潼皺眉看著他,延禹接著沉聲道:“跟我走,我帶你們去一個地方,那裡絕對